第四十六章

　　夜，不过此时的诸葛宪有些难以入眠——近期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使得他思绪万分。

　　记事以来，每当诸葛宪大脑被复杂的事情所占据、以至于难以正常思考时，他总会在室外随便走走，并借此来放空大脑。

　　虽然现在放空大脑不太容易实现，但起码会有些缓和。

　　迎着中立星球漆黑的夜色，诸葛宪走出了居住区的栖身之所，但很快，他就看见了不远处伫立街边的余鸢。

　　“我现在就像上了贼船的鹦鹉，明知道大概率会出事，但还是要跟着。”诸葛宪走上前去，试图打开话匣子。

　　不过余鸢并没有回答，她的眼睛轻飘飘地盯着面前宁静无人的街道，“许久未见如此的景象了……”

　　她没有再说下去了，而诸葛宪似乎能从高处的灯光反射下，发现前者眼睛里的一丝泪光。

　　过了会儿，她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开了口：

　　“北面四公里外是一座已经废弃的滨海港口——战争刚开始就停工了，我想去海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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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周围静谧平和的衬托下，一切似乎显得那么美好；但在远处星空里的点点红光的背景下，美好又是那么的局限

　　——这里指不定什么时候也会成为交战区。

　　寂静无声，海畔

　　“你之前……”诸葛宪海边停了下来，他的身前就是海陆交界线，不过因为潮汐的缘故，海水现在离他还有一米多的距离。

　　“算了。”他看着同样站在海边一言不发的余鸢小声道。在他看来，虽然平时的余鸢也保持着一种安静的神秘感，但现在、从她身上自己能联想到“煞有心事”这个词

　　——她现在肯定想到了某些难以回首的过往，这点从她有些带着愤怒的锐利目光可以看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一直无言地站在海边、一句话也不说，直到站立带来的腿部酸麻感让诸葛宪想休息片刻，这才打破了安静。

　　他随地坐下，余鸢则说道：“你看这海势，马上就要涨潮了。”

　　“我看不懂，不过应该吧。”诸葛宪附和道，随即又起身：“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余鸢似乎也刚从自己脑海的世界里脱离出来，有些不在状态；但她很快就清醒了许多：“潮汐浮涨之时，势必给予着亡者对生灵的思念……”

　　她着诸葛宪听不清的言语。

　　等待她细语完后，她侧头眼神有些涣散地看向了诸葛宪：“你想问我过去的事，对吧。”

　　一下子，诸葛宪还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未见过面前的这位长官如此放松的神情，仿佛后者会一直紧绷着神经一样。

　　“很早以前，我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异能者。”

　　余鸢的故事要追溯到她刚出生时，那是个人类迈入远星的时代。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弑神者”成名，异能也开始出现在极少数人的身上。

　　在这方面，余鸢是幸运的：她作为一个天生异能者，在拥有引火物的情况下可以任意重组火焰以进行攻击或是防御。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小时候的她就无意中爆发出了寻常人难以比拟的力量，且很快就被人盟军方所注意到。

　　在那个时候，人盟正在组织以异能者为主体的“异能者特种部队”，这支队伍的地位相当于人盟政治中心的近卫军，待遇方面也自不必多说

　　但余鸢同样又是不幸的：这是个要求「杀戮」与战争的组织，而余鸢，出生在一个寻常且普通的家庭，年少的她并不想与这些“罪恶”、亦或是“人盟的白手套”扯上关系。

　　就这样，「不幸」开始了。在年幼的她某日回到家中，印入眼帘的是双双死于非命的父母、虽然至今都不确定是谁干的，但从日后人盟官方对此事的态度来看，起码能确定和军方有着必然的联系；

　　失去父母的她在悲痛过后选择了监护院，但她所去的每一个监护院都在极短的时间里倒闭停业，理由也出乎意料的一致——战争时期，我们无法庇护那么多的孤儿。

　　最后，她加入了一个人盟官方所经营的监护院，但在一次大型室内活动中，一时心急的余鸢难以控制自己的异能，放火烧掉了大半个监护院。

　　这次意外造成了数十人的直接或间接丧命，余鸢则被军方以“通缉犯”的身份所带走羁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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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后面的，余鸢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这个时候，远海的位置已经完全黯淡了下去。

　　“你靠的太近了。”余鸢突然说道。诸葛宪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往她的的方向靠了一段距离——两人之间的间距已经很小了。

　　“抱歉，走神了。”诸葛宪有些尴尬地朝一旁挪了两步。

　　“反应不用这么大吧。”

　　“我只是觉得我不该离你这么近。”诸葛宪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这句话可能会让余鸢产生较大的情绪波动，所以在下一秒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之前……救我的时候，我说了一句类似的话，你当时的反应挺大的……”

　　余鸢脸色变了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哪句话？”

　　没等诸葛宪继续开口，他就感受到了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往朝这边快速接近，而且是一种很不友善的力量。

　　“你注意一下……”见状，他改口道，不过余鸢比他更快地做出了反应动作：

　　“炙热防护！”

　　一道半人高的火墙突然出现在诸葛宪的跟前，紧接着，一股水流在他将其看清之前击中了这堵火墙、随即融化。

　　余鸢将一个耗尽的火机甩到一旁，“注意海边的方向。”她道，然后反手探向腰间——但她现在并没有带武器。

　　“这个？”诸葛宪取出一瓶聚能储蓄装置，这种小匣子里面的蓝色物质可以能提供武器或者装甲的能源。

　　余鸢挥了挥手，示意没带任何武器；诸葛宪也不多说，顿时警觉起来，双眼盯着眼前看不到头的漆黑海域。

　　“刚刚那是朝我发动了攻击了吗？”诸葛宪问道。

　　“不确定……又来了！”余鸢话音未落，又一个物体快速打在了诸葛宪的脚边：在他刚刚感受到物体快速突进所带来的风时，它就已经击穿了自己身边的中空台阶。

　　诸葛宪下意识地低头朝那边看去，却只能看见了台阶上一摊散落的水。

　　大脑很快便做出要远离这里的警示。

　　但他反应慢了，或者说从海的方向打来的攻击太快了：那摊水竟然重组成一根类似针的攻击状液体、几乎是同一秒，“水针”就朝着诸葛宪再次发起了攻击。

　　这个攻击……我知道是谁了！余鸢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在她思绪的那一瞬间，“水针”正中诸葛宪的右眼，他先是感到一阵凉意、紧接着就是剧痛穿至大脑，这使得他抬起右手紧紧地捂住了眼睛，同时紧咬牙关试图缓解疼痛。

　　有敌人，在海的方向，正在暗处发动着袭击！诸葛宪忍着剧痛想到。

　　所以……人在哪？他半个身子俯了下去，剩下的左眼仔细地搜索着所能看到的区域。

　　而此时不远处的海面，突然卷起了一阵不算小的漩涡。

　　“做好战斗准备！”余鸢抬出了一只手。

　　“你不是没有引火物了么。”诸葛宪勉强忍受着疼痛，快速地用随身绷带缠住了了受伤的眼睛止血，然后将聚能投掷物准备就绪。

　　很快，从漩涡里升起了一个人形身影，并且在其脚下水纹的不断波动下快速朝岸边靠拢。

　　诸葛宪做出了投掷聚能的动作，不过余鸢制止了他。

　　“我知道，距离太远对吧。”诸葛宪暂时收回了手。

　　“也不是这样说……”余鸢话音未落，身体便快速朝后方跃去，而她原来站的位置则被一根新的“水针”所洞穿，而且这一次的攻击的强度明显更高。

　　等不了了！诸葛宪望着离自己不过十几米距离的袭击者，快速地抛出了聚能。

　　哪怕扔不中也要产生爆炸，用冲击波送你上路！他想。

　　但让诸葛宪有些意想不到的是，那位异能者的左手一挥、周围的海水就迅速地卷了过来，形成一道水墙包裹住了聚能，然后水墙慢慢地落下，消失在了海面。

　　“余鸢——红凰！”她突然开口道：“我们早就该「终结」了！”

　　余鸢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她的身体微微地发抖——她的这句话无疑触动了她的内心深处。

　　不过诸葛宪无暇顾及这番话，他紧紧盯着继续朝自己这边靠近的敌人，随时准备使用空间转移拉开距离，毕竟就刚刚来看，她的能力大概是操控水流，自己的异能实在对其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唯一的攻击方式也也只剩下了快速近身后攻击本体。

　　但余鸢怎么办……他不禁皱了皱眉——没有引火物的话，她可没法使用火焰异能。

　　“也好，”那人继续说到，“就在这里结束吧！”说着，一个巨大的水涡汇聚的尖锥出现在她身后。

　　“Fireg dragon（火龙）！”余鸢怒喝道，居然再次于手心汇聚出了一团火焰，然后朝着那人的方向掷出。

　　火焰在飞行的过程中变得有型且偏长，最终形成了一条炙热的火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