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临近,校内时常安排各种的联考和周考,我也是刚脱离学生时代不久,眼睁睁看着班里这些孩子渐渐对考试变得麻木。
考试辛苦的除了学生还有老师,每一次考试都是我熬夜批卷的开始,这些天我洗头时头发是一把一把的掉。
改完了半份的作文,我捏了捏鼻梁,又滴了两滴眼药水,本想靠着椅背休息会儿,结果竟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我又做了许多的梦,兜兜转转走不出来。
梦到了陈淼拉着我的手抛向锈红色的跑道,大声的说:
陈淼"我们要当最厉害的翻译家!"
梦到了陈淼和桑格走向我,陈淼亲昵的靠着桑格的肩膀,朝我笑得很灿烂:
陈淼"我们在一起了林听,谢谢你介绍我们认识。"
更梦到了陈淼出事后,桑格一蹶不振,他喝的半醉找上我,先是拽着我的领子大骂我是杀死陈淼的凶手,最后又哭着求我保证我和陈淼的死没有关系。
紧接着画面一转,我梦到了周立,他站在我的面前,天上突然掉下一个花盆,正中他的天灵盖,脑浆和血溅了我一脸。
我尖叫的倒在地上,又看到了天上飞过的那只黑鸟,这一次我看的更加的清醒了一些,又觉得那东西好像不是黑鸟。
李宇"林老师…"
李宇"林老师。"
我狠狠抖了抖,挣扎的睁开了眼,怔怔的对上李宇关切的目光,他递来纸巾:
李宇"怎么满头大汗的。"
林听"啊…做了一个噩梦…"
全身上下都像是被脱光了力气,我狼狈的撑着扶手做好,接过他的纸巾,强颜欢笑道:
林听"李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李宇"哦,我来跟你说一下家访的事情。"
林听"家访?"
我有些意外,都高三最后冲刺阶段了竟然还有家访这个环节。
李宇"对,上面刚通知的。"
李宇拉了张椅子坐在我的对面,
李宇"学校考虑到学生的家庭压力比较大,而且学校又发生了安全隐患家长人心惶惶的,所以本次的家访主要就是安抚作用,让学生和家长都不要太有压力。"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接过他递来的名单,李宇解释道:
李宇"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名单,因为时间比较紧迫,我们任课老师分开行动,你是新老师,负责上面五个学生就好。"
我刚好被分到最后五个的名单,边伯贤因为是以特殊身份进来的,被排在名单的最末,也一并被归到了我负责的名单里。
大概是第一次以老师的身份参与家访,即使被赔进去自己的私人时间,我还是乐此不彼的在周末起了个大早。
等我家访完前面四个学生已经是下午,我掏出手机联系了边伯贤的母亲何沁,打到第二遍时对方才接通。
林听"喂,您好,我是林听,边伯贤的英语老师。"
简单的沟通后,我拦了辆出租车去了边伯贤的家。
我从董明的口中得知边伯贤家境优渥,可总归是吃了没见过世面的亏,当我看到三米高镂花铁门内的几百平方米的高级大别墅时,嘴巴大的能塞进一个鹅蛋。
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般,大门自动朝两旁打开,我只庆幸没有夸张的两排深鞠躬。
我又一次见到了那个优雅漂亮的女人,当时隔着雨幕看的不真切,如今就近一看,我才发现边伯贤的好看遗传于他的母亲,看上去不过是三十出头的样子,一张脸保养的极好,风韵犹存。
林听"伯贤呢?"
我局促的在大沙发上坐下,往四周看了看。
何沁"在房间里,准备下来了。"
妇人露出完美的笑意,和当时雨中凶巴巴的模样不同。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室内电梯门打开,边伯贤被一个佣人慢慢推了出来,他穿着白色的薄毛衣,一头黑发自然垂下,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破碎感。
何沁从沙发上站起,亲昵的从佣人手里接过轮椅的把手,将边伯贤推到了我的面前,她揉着边伯贤的头顶,招呼道:
何沁"伯贤,叫老师。"
他微不可查的避开何沁的手,闷声喊了句:
边伯贤"老师好。"
他不同于教室里的温和,有些漠然的态度让我有些不着南北。
家访的过程中边伯贤自动降低存在感从不出声,只是像个摆设似的呆在一旁,直至被佣人提醒该吃药了,才同佣人一起离开了一阵。
我有些心不在焉的进行着家访的流程,突然插科打诨了一句:
林听"伯贤的眼睛和腿…还有康复的可能性吗?"
何沁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语气不温不火:
何沁"治了几年了,没有什么起色,我们也不能提,别看他这个样子,发起脾气来可轴了,谁也不好哄,所以治不治也随他。"
何沁一顿,又轻咳了一声补充道:
何沁"我作为母亲当然是希望他好好的,毕竟这是我唯一的儿子。"
她的话音被一道电话铃声打断,何沁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便是止不住的春色和喜悦,和对方说了什么后,她抱歉的看向我:
何沁"不好意思啊林老师,我有事情要出去一会儿。"
家访也进行的差不多了,我紧跟着起来,理解道:
林听"没事,您忙,我也准备走了。"
何沁"这快到晚饭时间了,林老师你就留下来和伯贤一起吃饭吧,我晚上不回来。"
何沁风风火火的收拾东西离开,我正要拒绝骤然看到了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边伯贤,在阔气的装潢下他显得更为的形单影只,冷淡的表情和这一切格格不入。
谢绝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我莫名其妙就留了下来蹭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