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的时候,叶斯礼承认自己是紧张的。她踩着陈翎给她准备的翡翠绿细高跟,身上是一套深绿色的职业西装裙,收腰设计做得很精致。这种职业西装通常应该是黑或白的,但是陈翎说进老爷的房间穿黑戴白不合适,叶斯礼也没有多问。
陈翎老爷,夫人来了。
“咳咳——”
叶斯礼微微探头,陈翎走在前面。
房间里常年不透光,窗户位置用厚重的绒布盖着,物件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古董。房间正对着门正中间的位置有一副巨大的画或者照片,叶斯礼可以辨认出来,但是被类似于舞台幕布的拉帘遮住了。
再往里面走,过了巨大的屏风,床边堆满了昂贵的医疗器械,消毒水的味道和古典的檀香混乱地碰撞,让叶斯礼有一种与时代超前接轨的错觉。陈翎先出去了,床上没有躺着人,一位老人安静地坐在床旁的摇椅上,慈祥地对着她笑。
她想象过他的样子,不过大多数的形象都是满脸刀疤的凶煞模样,手腕阴狠,嗜血成性。然而出现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虚弱的,慈祥的老人。
老人家礼佛,但屋内没有太多的摆件,叶斯礼细心地看出来了。
叶斯礼还在纠结着怎么开口,刘成辑倒是先开口了:
刘成辑叫什么名字呀?
老人看着她,合上手里书,叶斯礼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叶斯礼叶斯礼,斯文,知礼。
刘成辑斯礼,给你改个名字好不好?
叶斯礼对名字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她的名字本身也没有太大的含义,改吧,那就改吧。
叶斯礼先生觉得改成什么好呢?
刘成辑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叶斯礼在刘成辑摇椅旁半蹲下,他拉过叶斯礼的手,在上面缓慢地写下两个字,“拾颐”。
叶斯礼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刘成辑“拾遗”,是宝贝的意思。
叶斯礼觉得刘成辑像在看一件过了很久的老物件,像纪录片里的考古学家用粉扑散去文物的灰尘。
叶斯礼我以前读书看过,“拾遗”难道不是捡别人不要的东西?
被岁月磨平过的人看不出脸上的情绪。
叶斯礼只觉得他带点狠,决计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像抹在糖里的刀片。
刘成辑是别人没有发现的宝贝。
刘成辑“遗”字不好,改成“颐”,大气。
那双布满刀痕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叶斯礼只觉得可怕,她想起那天严浩翔的刀在她脖子上挑过时的心惊胆战。
一个手握屠刀的笑面佛。
刘成辑我这个年纪可以到当你爷爷啦。
刘成辑依依不舍地放开,叹了口气。
叶斯礼不敢说些什么,只是低着头,心里默默念着“拾颐”二字,这两个字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叶斯礼为什么一定是我?
叶斯礼突然开口。
刘成辑因为你是难得一见的聪明人。
刘成辑你觉得未来A市最叱咤风云的人物是谁呢?
刘成辑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叶斯礼先生您说是谁,便是谁。
叶斯礼会意,原来是要收权了。
她大概是要辅佐“太子登基”了,帮助刘耀文清理旁支。
掌门人垂危,私生子回归,好一出豪门大戏。私生子刚回国,根基还不稳固,前几天抢图书馆竞标弄得沸沸扬扬,叶斯礼心里面的猜测十有八九是中了。
刘成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成辑突然笑起来,拍拍叶斯礼的手。
刘成辑如果我说是刘耀文呢?
叶斯礼那便是少爷了。
叶斯礼毕恭毕敬道。
刘成辑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便有了大量的权,至于怎么做,你一直很聪明。
刘成辑办公室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你一直是自由的。
刘成辑事成之后,我会放你彻底的自由。
出门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了,叶斯礼俯身往下一看,不少豪车已经停在了远处的停车场。陈翎靠在栏杆旁,对她微微一笑。
陈翎夫人,今晚的礼服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去试试吧。
叶斯礼点点头,她打开手机看了眼信息。
丁程鑫:“姐姐,低头!( ◠ x ◠ )”
叶斯礼闻檀香不太惯,一阵风吹过舒服多了,她低头一看,丁程鑫站在楼下冲着她笑。
她活成这样其实也不错,对吧?她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