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承诺

“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觉得你能掌握分寸，我夏国的将军是痴武，但不至于不明事理，恼羞成怒的。不行也不要勉强，你不是还有伤？此事不急，别耽误你的事。”

钺漪略带深意的点点头。

“没关系，帮了你的忙，我也算没白进这皇宫一遭。正巧我也想看看，倘若燕国没有我，能不能抵住夏国的攻势，和单将军过过手，我心里就了然了。”

“说到底，还是为了燕国。”

钺漪轻轻一笑，边伯贤和朴灿烈当年完全不同，他们推翻旧政，就在各方面试图插入自己的势力干预铲除所有不臣服的力量，不像边伯贤这边半尴不尬的关系。借此机会，能估计一下对方的实力不是坏事。若是她燕国之前，朴灿烈真的发疯与夏国起了什么冲突，起码钺漪能想些办法尽量减少两国的伤亡，毕竟她能解除朴灿烈的控制以后，两国还是要坦诚相见的。

“先皇除了我，没再给你婚赐个大家闺秀？”

“突然说这个干嘛？就你一个，无人跟你争宠，不好？”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那你自己有没有喜欢的呀？或者寻个合适的人，立皇后，守后宫，诞皇子，我想这些，老臣们明里暗里都该向你表示过了。这也是你安固王朝必要走的路。”

“你觉得你不比这天下的女子？想嫁给皇室的女子无数，只有你，想要把我推出去让给别人。”

“人皆有缺陷嘛。打仗守国，我不输任何人，可后宫不喜我这种热烈爽朗的，莫不说做皇后镇后宫了，单凭母以子为贵，倘若有一天，我真的为你诞了子嗣，他们依旧不会抛开我本就是个事端这个观念，或许也是我这个人太爱惹是生非，难守本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柔体贴面面俱到，才该是后宫佳人。一个你累了乏了，能宣来抱在怀里暖在被里的女子，一个你烦了倦了，能呼来端上热茶执笔献舞的女子，才该是一个皇帝该有的女人。我并不是说我比这样的女子要差在哪里。只是，边伯贤，你得找一个一直能陪在你身边的女人，满足身体欲望也好，做个心灵慰籍也罢，这个名分该承担的事我做不到，凭这些，你绝对可以寻个比我更好的女子。我可以一直站在你身后，但不能像其他女子一样小鸟依人地躲在你的背后，我是要抛头露面的，这对一个该在深宫中的女子来说并不友好。你想另立新政，在先皇的基业上再建霸业，就得让州官百姓看到你该履行的职责，又在哪里言行超越了祖祖辈辈的薪火相传。”

“钺漪，我们……似乎确实不太适合做夫妻，皇帝的妃子好像太束缚一个自由滚烫的灵魂了。可此生知己已是非你不二。我不能放你走。”

“男人三妻四妾，就算有唯一真爱，怎能保其此生只有一人。能得皇上的唯一，是无价之宝，昂贵，可想来也廉价。”

钺漪有意吊着他的性子，便故意不再做声。位高者，给的承诺份量很足，可就算是随口说说，又能奈何。

“我明白你什么意思。君无戏言，我很钦佩钺漪你的有勇有谋，至于你说的纳妃这件事，他们劝说，我可以不理会，但如果你也真心是这样想的，希望我这样去做，我会考虑的。”

“爱江山，也要爱美人，轻重缓急，我们都不说，皇上自有能力定夺。我自不是有意偏向谁，我只想表明，就算未来我和你之间皆存有对彼此的爱意，我也并不介意你会有其他女人，会有多少女人。如果遇上其他你喜欢的人，别错过。我们身份都特殊，我是希望你眼里也要容得下沙子，彼此都要做出些让步。”

只许一人见白头，这种承诺多难兑现啊，更何况我们之间障碍重重，又不能只顾自己。

“我一直都希望我们之间的话题尽量轻松些，可，是不可能的吧？我们之间隔着那么多，没有真正的感情，我又执意不肯放你走，其实我知道一纸婚书困不住你的。”

边伯贤的话不错，最差的结果，不过就是两国征战，钺漪逍遥自在。

“所以说，先皇这时机把握的真是恰到好处呢！我对朴灿烈最不满的时候，先皇添了最后一把火，燎了整个草原。怒火好灭，心火难无。”

“你当真不是赌气？我可以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在我和他之间做出选择。”

“我已经很明确我对他的爱慕是错误的，对你也还没建立什么很深的感情，选择谁，我是燕国将军，这个身份永远不会变，除非有一天所有燕国百姓皆说不再需要我，否则，我会永远为他们而战，以任何身份，任何方式。我得先做好人，守好我的职责，再来谈论我如何去爱人，该爱谁。就算先皇尚未崩殂，我也有胆量来进谏推迟婚约。我知道这婚约很重要，所以我不敢拒绝。完成婚约，就成全了两国，也能成就你一些，可我呢，我会是这场婚约里唯一也是最大的牺牲者。我当然可以为了和平而牺牲！但，我还有不得不征战的理由，我不能被这个婚约绊住脚步，束缚双手，放下我心中的雄心壮志去成就别人！我不能！也学不会！我也不希望我们之间的话题总是这么冲突矛盾，可如果我们都是普通人，在乡野炊事，父母指婚，媒人说嫁，一辈子生几个孩子，生活平淡，或许小有惊喜，或许索然无味就那般过去了。可那是如果，我不知道你是否向往这样的生活，但这要比百姓们真实的生活要美好不少，实则是苦痛居多，幸福来之不易，我们都是要维护这天下万万千千的人起码能保全性命，过上逐步富康的日子的人。希望我们可以彼此多多理解。”

“……我理解，小家不安何以大家。我们这样的人，只能舍小家顾大家。欲安其家，必先安于国。 ”

“其实……抛开一些问题来讲的话，我挺喜欢你的。你确实比他们都理解我，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闹得很不愉快。但边伯贤，你对我而言或许真的很不一样，不是因为你是皇帝，而是我真的喜欢你，我觉得感情这种东西该明确热烈些，我不会克制自己的心意，所以希望我喜欢的人完全知晓我喜欢他。即使被利用，只要我觉得有意义，就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