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诅咒

“讨说法？我可是乖乖遵守承诺什么都没干啊！”

他把半边兵符递还了上来。

“我这也没说你干了什么呀！”

钺漪透着光仔细掂量这半边兵符。

“金钟仁，咱俩这朋友是不是做不得了？”

“怎会？我们是兄弟，比朋友深得多！”

“是吗？上一个跟我说这种话的人，私自做主拿级别压我，着急把我嫁出去了。”

“……钺漪，不论我做什么，我们的情谊是不会变的！“

“当然会变！市井在变，世事在变，心境在变，我们只是一时的目的聚在了一起，但走不了一世。我和你一样，我和朴灿烈一样，你，和他也一样！”

“这就是你的心里话？”

“这是我们的心里话！不是我一个人的。”

他冷下了脸，无奈也摆在了脸上。

“皇城外的人怎么回事？”

“朴灿烈安排的，跟我无关。”

“为什么？”

“你知道你这一走都出了什么事儿吗？”

两人的语气里都是充满了不愉快。

“朴灿烈，他把曾经咱们那些兄弟全暗地里处理了，借着皇权不稳，有人要害他的这种狗屁说法，在他身边换了新鲜血液，他和前朝那个昏君有什么不一样！”

“这就是原因？”

钺漪很是冷静的看着他几乎暴怒，拍桌而起。

“你不信我？”

“我信？我该怎么信！你和朴灿烈，你们两个嘴里到底什么是真什么假啊！”

钺漪站起来和他视线对峙，将兵符狠狠的摔在地上。

“一个在我身边安插细作，一个拿这种假兵符糊弄我！真以为我在战场这么多年，只会打打杀杀嘛！”

“……老管家的事，我可以解释！”

“好啊！你解释，我听着！”

钺漪强压这翻涌的血气，金钟仁知道她正在气头上，就算说了什么也只是片面之词，她也不一定会信。

“你一定见过吴世勋和突厥可汗了。”

金钟仁觉得她见过突厥可汗这一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吴世勋为什么，钺漪一下起了疑，皱眉审视他。

“很奇怪吗？我们居然认识，明明是无论如何也不该有交集的关系。”

“也怪不得，仔细想想你这人有点儿什么关系也不奇怪。”

“诶～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难说，但还算知心知底的靠谱。”

金钟仁得到满意的答复，骄傲的昂起头。

“我和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其实我潜入燕国是为了和他们里应外合破除漠北诅咒的。钺漪，我们之间成为兄弟实属偶然，为了成功，为了我的族人，很抱歉，多有得罪，你确实是个不确定因素。”

“什么诅咒？”

钺漪倒是对金钟仁的道歉不太在意，毕竟他没做什么事对他不利。金钟仁的目光忽地看得很远，仿佛能看到远在北疆之外的暗夜极光，炫目震撼也夺命。

“你听说过漠北的极光吗？在漠北极北可以在适当的季节有幸碰到，在传说里，极光予人幸福的祝愿，是最接近天界之光的圣光，遇到它的人一生美好，没有忧虑。”

“极光，这不是听起来很好吗？和漠北的诅咒有关？”

“确实很好，可是在突厥族的族书里有记载，极光虽美，蛊惑人心，见过它的人都会沉迷在梦中，直至肉体消亡，灵魂殆尽。我们年轻这一辈倒是没有见过极光的，从我祖父辈开始，极光的出现开始频繁，近百年来，极光所在，人难以躲藏，都沉浸在最美的梦里，从那以后漠北极北那里就成了禁地，当然也有人不顾一切的闯进去寻觅过亲人，再也没出来过。”

“既然封锁了，时间久了，人们总会忘记它的存在的。”

“就是时间！时间推移，极光照耀的区域在不知不觉中扩大，这也是我们蓄意南下的原因，一方面是为了逐渐壮大的种族，寻找新的领土，一方面是寻找破除诅咒的方法，我不可能放弃族人。”

“等等，我有个问题。”

钺漪突然觉得金钟仁的语气涉及到突厥汉国就有些不太对。

“你是突厥族人，和吴世勋还有那个突厥可汗一起长大，吴世勋是前朝的谏官，前朝衰败，他的身份作废，你就潜进来了，也就是说，杀掉昏君不是你的主要目的，这皇宫里有什么东西才是你们要找的！对吗？”

金钟仁完全不否认。

“是！这里或许有我们丢失的东西。”

这就通了，他的不对劲儿就有的解释了。

“还有一个问题，你是族人，突厥可汗就应该是你的首领，但是这个突厥可汗似乎……嗯……该怎么说呢，功夫很好，但给我的感觉更偏重一个文人，那就说不通了，突厥族人数相比是少的，领兵打仗的只能是首领，他又爽快的……那么像……受人指使，而你消息这么灵通，那真正的突厥可汗就不该是我见过的那个……而是你？”

他勾了勾嘴角，反倒是有些得意。

“……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真正的突厥可汗只有可能是三个人，我遇到的那个不是，他的言行举止故意偏向我刻板印象当中的突厥人，而吴世勋这个人言语里太清明，行为上无立场，不能说是清高，而是近乎脱尘，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做领头羊的。但你和他们两个都不一样，你野心大，戾气重，善于拉拢人心，又懂得借刀杀人，更偏向一个君王的作风，和朴灿烈的那种气质很像，这也是我觉得你不会只安居在你现在这个朝野位置的原因。”

“也是你觉得我会反的原因？”

钺漪被他猜中了心思，相互的交底，内心反倒平静了。

“是。”

“难怪有些防着我。”

“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使朝夕相处的人也要留后路，我下山的时候师傅就这样劝导过我。”

“这样讲啊，还真是想见见这位高人。”

“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不一定又去哪里云游了。仙人啊！别想了，我一共都没见过几次。”

外面的丫鬟胆战心惊的进来清扫地上的碎片。

“皇上把兵符给你是人尽皆知的事，你摔了，再发动兵权，你是要吃亏的。”

“既然是假的，留着就没用。虽然是双向选择，但两条都是死路。我也没想到，他这么不给我留后路。也是，我狠话也是说尽了，他不留情也是能理解。”

“就要到我们了。”

“什么？”

“皇城外的人，是他备的后手杀我们的。皇城终有一天你我有进无出！”

“有必要做的这么明显吗？”

金钟仁摇摇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人心隔墙，几个人互相都看不通透了。

“朴灿烈这四个月变化太大了，就像换了一个人，就像有什么操控了他一样！”

“他可是皇上，是一国之君，他的功夫谋略都不差，一般人想近他的身是有难度的，他身边的御林军也不是吃干饭的，谁能操纵他？”

“总之，我的目的与燕国皇位无关，但如果朴灿烈要阻挠我，我是不会念情分的！”

“……你想做什么我管不了，可如果朴灿烈做的有些事不是他的本意……我不会像现在这般和他继续作对的。”

“我明白，如果朴灿烈真的不是出于本意，我也会帮他的，不会让你为难的。”

“……嗯。这边的事，我尽快处理完，应该就会去夏国一阵子。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诅咒的事本就是我族内之事，我自会尽力，不希望你搅进来，如果真的有什么办不到，需要你的地方，我不会不好意思开口的。”

“既然极光范围扩大，如果找不到解决方法，总有一天会南下至殃及他国，这我就不得不插手了，还有老管家，把他派回来吧，我府里不可能用外人。”

金钟仁动作一顿，继而又劝说钺漪。“留着吧，老管家没做错过什么。如果以后我们失联了，他有办法联系到我。”

既然金钟仁这样说，其实钺漪便不好再说什么了，心情有些压抑的便离开了。

朴灿烈疑似受人控制，金钟仁背负族内使命，他们的路真的开始分叉，难以交集的背后，千丝万缕又粘连着。

第二日，早朝，皇上便在朝堂之上大贺钺漪的战功。钺漪低着头，余光却是撇着他，也是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这种感觉上的反差就像清净高雅的书香弟子很突然的就变成了花天酒地的纨绔少爷。虽然朴灿烈带给钺漪的这种感觉很淡，但是这种冲击带来的疑问是很深的。

“钺将军。”

“臣在！”

钺漪向前一步作揖。

“入朕的后宫为妃，可愿？”

钺漪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他，眸子里是不能控制的震惊，一同诧异的，还有以为自己听错了的金钟仁。

钺漪心想：这是要弄死我呀，这要以前跟我说，我没准儿还能笑笑真应下，现在我只会认为他有大病。

“当然不愿！皇上已经派我和亲夏国，如今这般失信，恐是不妥！”

“钺将军之前说得对呀！你是人才，君王爱才，朕不愿放你走了！”

“君王当先敬才，而后有用才、爱才！皇上这般强求，不乃敬才所为！”

两人的战火又要不顾一切的拉开序幕。眼看着两人又要不顾一切的争吵，这个局面这么多人，可不太合适。

“臣谏言！”

一个被金钟仁拉拢的谏官请意，显然是金钟仁使了眼色。

“爱卿说来听听！”

钺漪站直，几乎是恶意的盯着坐在龙椅上的朴灿烈。

“钺漪将军为女子，女子入宫为妃自是没有问题的，但钺漪将军先是将军，之后才是女子，她属于这整个燕国，自是要长期厮杀战场，难以安守后宫，生育龙嗣！再者，后宫之人不可涉政，这是规矩！皇上刚立新政正是需人辅佐之时，后宫佳丽自是需添人，但望皇上以大局为重，深思斟酌！”

朴灿烈想都没想便摆了摆手。

“此事确实需要好好斟酌，朕确实唐突了！”

朴灿烈这步以退为进，反倒不像他。

退朝后，朴灿烈本想留钺漪，钺漪觉得实在没得可说了，甚至想揍他，便婉拒了，朴灿烈倒没强求。钺漪和金钟仁在一起走的，金钟仁消息灵通，她便问了他边伯贤的事。

“夏国皇子肯定是不在鸿胪寺了吧？”

“现在是皇上了！夏国先皇驾崩，我觉得他本意是想在燕国等你的，出了这事便只能赶回去，据说路上遇上了刺客。”

“那他现在怎么样？”

难得钺漪这么紧的追着他的话问，平时这人悠然自得得很，有时性子急，说话做事反是更慢条斯理的。

“这么关心呀！也是你这也算是人家的皇妃了呢！皇上这边也改主意不想放你走了！”

“我这是答应了他护送他回去的，他路上遇上刺客，我当然该问问！”

“都当上皇上了，能有什么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