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72

苏玉抱着琴起身，徐徐走近几步，也终于看清了明德帝的面容，跟她想象的威严长相不同，明德帝生了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孔，因为尚在病中，他神态略显疲惫沧桑，看她的眼神暗含审视。

萧瑟站到她身侧，覆上她的手，“她是儿臣唯一想娶的女子，请父皇成全。”

“朕记得六年前，有人死活不愿意成亲，闹着要去闯荡江湖，崇儿，可还记得是谁啊？”明德帝也是记仇的，当时他气得把书都摔了。

萧崇也觉得好笑，昔日父皇为他们兄弟几个赐下正妃和侧妃，只有楚河，不要正妃，也拒了侧妃，那时的楚河心高气傲，扬言道，“我以后可是要仗剑走天涯的，才不要给自己找个枷锁呢！”

“十五岁的萧楚河不懂事，辜负了父皇的一片苦心。”他如何不知道当时他是想立他为储君，为他赐婚也只是为他添几个有力的妻族。

只是当时他向往的是江湖路远，不想接过皇位的重担，也不想靠自己的婚姻拉拢势力。

他被琅琊王叔教养长大，长成了和他一样优秀的天之骄子，是他和父皇认定的储君。

可他也向往着琅琊王叔念念不忘的江湖，稷下学宫的祭酒先生为他们讲学，问他们以后要坚持怎样的道

老七脱口而出，“霸道”；二哥思考之后回答，“君道”。

“闯荡江湖，一人一剑走天下，这就是我要追求的道！”

祭酒先生那时还不是名满天下的儒剑仙，他看着自己，像是看什么神奇的生物，“六殿下选定的是游侠道。”

七殿下的霸道，是开疆拓土，称霸乱世；二殿下的君道，是君子端方，定国安邦。

这两种都是王道。

可偏偏，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六殿下选的道却并非王道。

可谢宣却最喜欢这位不拘一格的六殿下，他像是另一个琅琊王，正试图挣脱这座皇城加诸在他身上的枷锁。

他期待着，观望着，却没有等到少年策马入江湖的那一天，琅琊王府一朝倾覆，江湖最终成为了少年流离的异乡。

初入江湖的萧楚河发现，这里没有他想象中的自由快意，他要躲避追杀，要防备暗算，还有直面人心险恶。

天下之大，信马由缰，四海为家，他在迷途中走了很久，直到遇到了苏玉。

“儿臣有愧，却无悔。求父皇成全。”

“知错了，却不悔改。朕听闻，她是暗河的人？”不想娶他选定的闺秀千金，他也不能逼着他去拜堂，可娶一个杀手作为枕边人，明德帝就有些担心了。

万一楚河辜负了人家姑娘，暗河会不会对楚河下不死不休的绝杀令？

这婚要不要赐，他要好好斟酌。

“回禀陛下，民女苏玉，确是暗河之人。”苏玉不卑不亢，坦然回望着御撵上的帝王。

“但我暗河有向善之心，自渡彼岸城，苏玉在此承诺，今后的暗河绝不会为害江湖、祸乱朝堂。”

“哦？不知道苏姑娘是以什么身份向朕保证？”明德帝反问道。

“暗河大家长，彼岸城城主，陛下，这个身份够资格吗？”

够是够了，就是这婚他更不敢赐了，原本以为这位苏姑娘只是暗河苏家主苏暮雨的女儿，没想到她如今是暗河大家长，若是以后楚河负了她，还有命在？

萧瑟看着心上人，眼神宠溺而骄傲，全然没发现明德帝看他的眼神纠结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