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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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半个月的出差，肖策野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微信给唐筝汇报行程，又是今天做了什么，又是食堂的菜没有家里的好吃，无话不聊，唐筝仿佛通过这些面面俱到的日常分享看到了远在庆城的肖策野本人，就好像那人是用什么表情敲出的这些字，又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势窝在酒店的沙发里发出的这些话。但好像从前天开始，肖策野那边的话变少了，唐筝觉得可能是肖策野那边临近培训结束，收尾工作增多了才这样，也就没有多想。 

“放心好啦，我不会被骗的，等他回来了，就带他回家给您看看撒。”唐筝刚和母上大人通完电话，这边肖策野的视频申请就打了过来。 

“喂。” 

“你开机了！” 

“嗯。”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大概定的是后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晚格外让人神经敏感的原因，这么多年唐筝在洛城都是一个人工作，一个人生活，现在才和肖策野分开十几天，她竟然有种家里冷冷清清的感觉，其实她很想跟肖策野说“我有点想你了”，但有些话还是等说开了以后再聊比较好。肖策野见唐筝这边沉默了，立马换了话题。

“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刚刚和妈妈通完电话，她让我把你带回家。”

“我没问题，这次出差回来有几天假。”

“那行。”

“唐筝，你……”肖策野很想问她当时那话的意思，但又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他不清楚唐筝对他的感觉，到目前为止，至少唐筝并没有给他明确的态度表明，在他眼里，唐筝给他的感觉是在时刻维持成年人的体面，但这人到底有没有可能喜欢上自己，他不敢往下猜。

“啊，怎么啦？”唐筝见肖策野的眼睛里突然添了一层看不明白的忧伤，以为他对这次见家长有什么问题，但很快便又听见肖策野说：

“没什么，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回去看爸和妈。”

“嗯嗯。” 

“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唐筝感觉到肖策野今天的情绪明显不对，特别是后面提到回家这件事，虽然只有几秒钟，但她看到了肖策野眼里好像闪着的……是眼泪吗？一直以来，肖策野在他面前都是一副痞子幽默的开朗男孩样子，她不知道肖策野在军队的样子，但肯定不会和在她面前一样，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在唐筝看来太反常了，又或许，是肖策野还没从军队中那种紧绷严肃的状态中调换过来吗？ 

唐筝的感觉是对的，肖策野这边的确出了点问题，能牵动肖中校情绪的无非两种人，一种是唐筝，一种是与唐筝相关的人。肖策野觉得简直是见他娘的鬼，他在庆城竟然会遇到跟他前半辈子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一个人……唐筝的前任，宋浅川。 

宋浅川本人和军区没有丝毫关系，但他的老爹有，准确来说，有很大关系，宋浅川的父亲，也就是宋明崇是庆城军区总部的一把手。出生在一个军人家庭的宋浅川最终没能继承父亲衣钵而是选择了从医，现在是庆城的一家私立医院消化科的主任。

这天肖策野刚好参加完宋明崇的交流座谈会，这位庆城军区总部的一把手就叫住了他，两人一路走出会议大厅，肖策野对于这位前辈十分尊重，和他分享着这些年在步兵营里遇到的事情，老前辈也很和善地同他分享了很多经验，两人一路相谈甚欢，直到走出军区大门，迎面走来了一位身段高挑的男人，宋明崇停下了，肖策野接着听到了一声“爸”。 

“可以把您身边的这个人借我一会吗？”肖策野对于眼前男人提出的要求感到惊讶。 

“不好意思，过于直接冒犯了，我是宋浅川，希望你能给个机会，我们谈谈？” 

肖策野向宋明崇打过招呼后便一路跟着宋浅川来到了附近一家酒馆。 

“喝点什么？”宋浅川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请先生不妨开门见山，邀请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据我所知，我好像还不认识你。”肖策野挺着身板凛凛地看向眼前的人，虽然还不知道对方的意图，但显然面前的男人没了刚刚的客气，浑身上下充满了挑衅的感觉。 

“那我就实话直说了，你和小筝不合适。”

“小筝？” 

“哦，小筝就是唐筝。我们以前在一起过，上周我才知道她结婚的消息，据我所知，她同我分手以后一直是单身状态，不知道小筝什么时候交了您这么个男朋友？” 

“不好意思，是老公不是男朋友。而且您是以一个什么身份来评价我们合不合适的呢？如果是以前任的身份，那就大可不必了，毕竟已经是过去式了。”肖策野对面前的男人十分不爽，手里的茶杯差点被他捏碎。 

“据我了解，你马上要被重新任用前往中国驻南苏丹的难民营进行维和行动了，小筝是一个喜欢平静生活的人，太大的波动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肖策野仔细端详眼前的这个人，他不知道自己即将被派遣的消息是怎么被他知道的，他现在脑子里都是唐筝和这个人在一起过的回音。 

“肖先生，下个月中旬我就要去洛城第一人民医院就职，实话跟你讲，我就是冲着小筝去的。我承认，当时分手怪我，我在事业和爱情面前选择了前者，但分手后，我也一直很后悔，这期间也一直在观察小筝的动向，但没想到，仅仅是出国开会一周的时间，小筝就结婚了。” 

“所以呢？”

“所以，你还不明白吗？在我看来你们两丝毫没有感情基础，而且，以你今后的情况恐怕是很难再照顾到家庭，你是个军人，应该比我更明白，小筝今后要面临的境地吧？你是想让她提心吊胆的过一辈子吗？” 

“别逼我在这里动手！”肖策野死死抓住宋浅川的衣领，在宋浅川眼里，这头凶猛的大狮子已经开始发怒了，呵，宋浅川玩笑地瞥着肖策野，肖策野在慌，这更加印证了唐筝对他没感情，如果是有足够的信任又怎么会被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前任激将成这种样子。 

肖策野不知道这次回去要怎么和唐筝说，会不会说完之后两个人就真的没了可能，他甚至在怀疑自己当初不管不顾把唐筝拉到身边错了，喜欢的时候只顾着被荷尔蒙支配行为，别的什么都不想，一心以为爱可以解决一切，结果还是没能力保护对方，他是不是还该庆幸，所幸现在唐筝对自己还没产生感情，会不会分开以后会少些痛呢？ 

唐筝在家等了两天，肖策野开门的瞬间，唐筝心里隐隐有了一丝不安，更加确定肖策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回来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