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柱间，我究竟……从哪开始错了呢……？”

  “也许到了黄泉……我们能以战友的身份喝一杯吧。”

  “柱间啊……”

  斑已经没有太多力气说话了，不成语调的词句从嘴里断断续续的冒出，他感觉到生机正从他的身体里流逝，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柱间……”

  已经入过一次黄泉的人，还会惧怕堕入黑暗吗？

  呼吸微弱，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脑海里一一略过模糊的画面，他恍惚中看到了自己在谎言中度过的一生，从南贺川，到终末之谷，再到眼前鲜红如血一般的月，生命中的每一个帧页，千手柱间的身影都如影随形。

  真是的，都这样了，还要和你纠缠到最后一刻吗？

  ……

  他被黑暗裹挟着，失重的感觉席卷全身，许是罪孽入了地，又或许是灵魂离了身。

  他就这么慢慢沉沦下去。

  渐渐的，意识不知为何再次回归躯体，无尽的黑暗中他竟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他好像被什么拖拽着，奋力地挣扎着。

  一束光线在照了进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积蓄的力量好像就要在瞬间迸发——

  刺眼光芒绽放的那一刻，斑觉得自己看到了泉奈的脸。

  “尼桑……” 泉奈喊他。

  泉奈啊……原来最后我想见的人是你吗？对不起啊……是哥哥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

  我不仅没能保护好你，连我们的族人也没能保护好，对不起啊，原谅哥哥这个失败者……

  “尼桑！”

  一双有温度的手真真实实的触摸到了他的脸，声音很焦急。

  “  ！”

  怎么回事？

  “尼桑，尼桑快醒醒！尼桑你怎么了？！”

  斑一惊，不自觉的睁开眼，一时间分不清是梦是幻。

  他一下坐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脸焦急的泉奈。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尼桑，尼桑你吓死我了尼桑！呜呜……”

  “泉奈……？”

  他抚上泉奈哭花了的小脸，熟练的帮他擦眼泪，或许是太久没做过这个动作了，他的手略显生硬。这真真切切的温度，就好像假的一般。

  蓦然的，他将泉奈紧紧抱在怀里。手臂渐渐收紧，被抱疼了的泉奈有点奇怪，不知道自己的哥哥今天怎么了。

  “呜呜……尼桑……？”他小心的回抱住现在看起来怪怪的哥哥。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这是真的……我再不会……”斑低声呢喃着，手臂越发收紧。

  泉奈没听清自己的哥哥在嘀咕些什么，今早哥哥一个人去了南贺川边回来就变得怪怪的，先是困得不行，然后就倒头睡了过去，昏睡的时候还叫着“柱间，柱间……”任凭自己怎么叫都叫不醒。

  吓得自己以为哥哥得了什么急病，差点就跑去找大夫了。

  不过看样子，虽然今天哥哥怪怪的，但还是和原来一样，对自己这个弟弟保护欲满满。

  所以……哥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自己，就只剩下哥哥了啊……

  不只是斑担心着泉奈，泉奈也同样很担心斑。

  他们……都只剩下彼此了啊。

  “尼桑，你把我弄疼了……”斑的手臂实在收的太紧，泉奈觉得有点疼，不过是哥哥的话，自己还是可以忍受的。

  斑连忙松开泉奈，用力拉了拉自己的脸。

  好疼！看来是真的。

  自己这是……重生了？还是在梦中回到了过去？

  不过即便是这样，斑还是无法从震惊中走出。

  他愣愣的站起身，泉奈呆呆地看着他。

  “尼桑……”

  他看着身边陌生又熟悉的一切，玄关边的战靴上的血迹还未洗去，榻榻米下的凸起放置的是夜晚防身的苦无，就连神龛上供奉的新牌位也是弟弟们，他的早早在战争中丧命的弟弟们。

  “尼桑……柱间是谁啊？”看着眼前不太正常的哥哥，泉奈怯怯的发问。

  “柱间……对了，柱间！”斑瞬间回神。

  “泉奈，你怎么会知道柱间？！”

  不对，时机不对，即使上辈子是泉奈发现自己和千手柱间有所往来，但也绝不是现在！

  “不是啊……哥哥自己睡觉的时候说梦话，喊着柱间柱间……”

  哥哥吼的好大声哦，泉奈委屈。

  这个柱间到底是谁啊，竟然敢让哥哥凶自己，一定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说不定哥哥现在的状况也是那个劳什子柱间造成的！

  “尼桑，你是不是被那个叫什么柱间的欺负了，走，泉奈给你报仇！”泉奈也站起来，拍着自己的胸脯向斑保证，自己一定会把柱间欺负自己哥哥的全都讨回来！

  斑愣了一秒，看了看眼前比自己矮一个头还在努力垫脚的泉奈，失笑。

  轻轻拍了拍泉奈的小脑瓜，他知道泉奈是在担心自己，但是他不想让泉奈和千手扯上什么关系，尤其是扉间。

  扉间，杀死了泉奈……泉奈在飞雷神下吐血的惨状再一次浮现在眼前，斑握着的拳头紧了紧。

  虽然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也不知这个世界是真是假，但是这一次，他想保护好泉奈，不想重蹈覆辙。

  他暗暗定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