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慢慢褪去,云和风还留着点红,月牙早早地悬在云头,好像也沾上了点红。黑也送白木岩去了医馆之后,就往东塔赶。但是在东塔附近找了许久,却一直没有遇见白否。而此时的白否,已经潜进到了东塔的地室里。
地室似乎是一个长长的甬道,倒像是个地宫前的密道,地室里的建造让白否都怀疑是不是再往里走就能找到一口棺材。白否慢慢地走在甬道里,看着墙上断断续续的壁画。心想:
想不到绝岸阁还建造了了一个地宫……看这壁画,绝岸似乎一直藏着什么高手,在练什么武功……然后……需一人献祭自身,以助被献祭者突破……献祭者还有要求,需得是……怎么没画完……
白否加快了不步子往里走,略微看见了一些光亮。
莫不是要走到头了?
白否警惕地摸着长萧,放轻了脚步。
外面已经黑了,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白否走到甬道末端,听见外面有声音,便躲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慢慢人多了起来,似乎还打了起来。
怎么回事……
“倏——”
一个黑影闪进甬道,往里跑。
白否躲在暗处,慢慢看清人影。
黑也?!
黑也似乎受伤了,一直往甬道里走。白否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便跟上黑也。马上就要碰到黑也肩膀了,突然,黑也被什么机关吞了进去。
“黑也!”
白否敲打着墙壁,墙上正是方才看见的那壁画,壁画上的人被铁链束缚者,即将被献祭。白否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等一下……为什么要追杀黑也……
白否看着壁画,突然就明白了。
要两个献祭者!所以一个是我,另一个是黑也!如果不是我,他根本不会牵扯进来!
白否摸索着如何触发机关,突然,地面一空,跌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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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也跌落下去后还没反应过来手脚便被人用铁链拷上了。
“什么人!”
黑暗里,一只手伸向黑也衣领,黑也感觉到脖子一阵痛。黑也脖子上的玉坠被拽了下来。
“干什么!还给我!”
“你一个贱民,还有这上好的玉石坠子……”
黑也伤势不重,可以动用法术,便将玉坠夺了回来,收进腰里。
“若不是被你们暗算就,你根本抓不住我!小人。”
地室里突然亮起烛火,幽暗地闪烁着,照着这人,是付荼姬。地室中间的玉床上坐着一个人。
“你们想干什么!”
付荼姬弯腰后退几步,然后直起身,挥了一下浮尘。拴着黑也的铁链慢慢拉动,将黑也吊在了玉床一侧。
黑也被吊起来,离玉床进了些,便看清了玉床上禅坐之人的样貌。
“?”黑也看着此人,正是告知自己岭江之东头有剑仙的人,“你……”、
付荼姬阴柔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哟,白公子来了。”
黑也循声看去,白否摔进来了。黑也看白否没受伤便松了一口气:
他没事就好。
黑也正要开口说什么,坐在玉床上的人身周突然被一股极其强悍的元炁裹住,威压直接冲击着黑也,黑也感觉自己的内脏快被挤碎了。
“啊——”黑也想挣扎,但是无济于事。白否认出了玉床之上的人:
“成栝,剑鬼。”
玉床之上的人并无反应,付荼姬却癫狂地笑着:“白公子你猜,这是什么。”
付荼姬取出北冥珠,北冥珠之上环绕着银白的游丝,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白否疑惑:
“北冥珠不是……”
不是给平中叔了吗……
“白否!快走……”黑也忍者剧痛,虽然不清楚成栝是谁,但是成栝身上的剑气,甚至压了白否一头。
白否拔出长萧,真气聚敛,长萧瞬间拔长,变成短棍一般。直劈黑也身上的铁索,黑也跌落在地上。
付荼姬笑道:“就是逗逗你们,不要那么凶。不过听闻白公子有一大劫,或许,就是现在了。”
付荼姬行起五行之术,空气瞬间凝固。白否:
“不,是你的大劫。”
玉棍直刺,与浮尘相击。
黑也拔剑刺向付荼姬身后,付荼姬一闪便躲了过去。白否趁机挥棍劈去,劈在付荼姬肩颈,付荼姬踉跄后退:
“是,老身打不过你们两个人,不过,今晚要杀你们的,不是我。哈哈哈哈哈。”
玉床上的成栝突然闪现在黑也面前,一掌打在肩上,黑也直直被击飞在墙上。腰间收起的玉坠正好震了出来,成栝接住玉坠,看了看。只听见付荼姬道:
“这玉坠,当年可是戴在我绝岸剑仙身上的。听说,后来给了一个女人。啧啧啧。”
白否接住成栝飞来一剑,付荼姬继续说道:
“如今我绝岸剑仙只差一步,即可登天!需以至亲之血脉献祭……方可,成仙。”
成栝化出万剑,逼向白否。眼见白否难以对抗,黑也冲上前挥剑挡下。但是听到付荼姬所言,黑也心里有些震惊:
“此玉坠自我出生时便戴在我身上,你莫要见到玉坠就相认!”
付荼姬笑了:“我可没有那么眼巴巴,倒是你,不觉得自己和他长得很像吗?哈哈哈哈!”
黑也眼睛通红:“胡说!怎么可能!我自幼长于桃杏村,与你绝岸毫无关系!”
见黑也冲动想冲上去,白否抓住黑也手臂:“黑也,不要冲动。”
黑也却好像听不见一般挣开白否的手,身周多了几分戾气:“啊——去死!”
白否感觉到黑也有些失了神智,怒斥道: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没有什么,就是有缘曾教了他一门,武功。”
黑也一剑劈向成栝,付荼姬趁黑也腾身之时挥挥浮尘,数条铁锁飞出,束缚黑也。成栝一剑刺进黑也心口处,鲜血殷红,低落在成栝眉间。
黑也眼神里充满的似是不甘,似是愤怒,又或是第一次这么近看清生父容颜的无措。血顺着成栝眉头流过脸颊,划入嘴角。
付荼姬后退:“好了,接下来,就差天生灵力之人的魂魄了。老身,退下了。”
天生灵力者,是白否。
白否看着黑也,趁着成栝聚敛内力。持棍劈断铁锁,将黑也扶到一旁,锁住伤势。然后直击成栝,但是此时的成栝以半入魔,白否的修为,顶多撑住一会儿。
黑也迷迷糊糊,看着成栝的剑术威压着白否,却难以动弹。心里郁愤之气,慢慢凝结而起。
白否:“黑也,你不要动!你现在没办法克制住郁愤之气!强行运功会被反噬的!”
黑也缓缓站起身,扔下了剑。慢慢地抬起手:“你,去死。”
指尖暗光浮动,无形之中似乎有一只手扼住了成栝脖子。
白否趁机刺向成栝,不料付荼姬拍碎北冥珠。珠内几缕魂魄散出。白否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试了神。
那是平中的魂魄。
散了……
此时黑也被业障困住心境,一时痛苦不已。
石壁上飞出带着玄铁长针的铁索刺进白否全身。
成栝收剑做法,剖取白否魂魄。
白否挣扎着看向黑也:“快……走……走……”
眼见成栝邪术将成,黑也拼起最后一丝神智,捡起长剑,一瞬斩杀了付荼姬。
但是来不及了。
碎了的北冥珠上,一丝微亮,飘向了成栝。
是平中的最后一丝魂魄。混入白否被摄的魂魄里,打乱了成栝。
成栝邪术被乱,体内元炁尽乱,黑也一拳打在成栝面门,成栝彻底暴怒,直接怨气杀伐而起。
黑也想带白否出去,但满心之怨气迸发,与成栝不分上下。
血腥气弥漫着石室,终究还是杀了成栝。
黑也现在眼中只有血色,血红的石室里,只有那一抹白,那么晃眼。
黑也抱起白否,离开了地宫。
许是走了许久,东头的林子都变得稀疏了。倒是飞来不少黑鸦,叫的人心烦。
玄服的人像是极小心地捧着一抹云锦,那一抹云锦似乎风一吹便会散去。
黑也已经失了神智,抱着白否漫无目的地走。
听说……极南之溟,可入忘川,覆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