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前世·隐·蝶花落（4）

05.

花柱大人的葬礼是一个阴天。

我讨厌这样的天气。花柱大人她最喜欢晴天了，她的笑容也像春日暖阳一样给予给别人温暖。可是老天爷却不愿意送给花柱大人一个晴天，哪怕这是她的躯体停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刻。

这世间或许是没有神明的。

站在花柱大人的石碑前，我麻木的想。

如果这世间真的有神明存在，那他们为什么不去惩罚那些作恶的恶鬼，而是眼睁睁看着一只温柔的蝴蝶死亡？如果这世间真的有神明存在，那他们为什么不能送给善良的人最后的祝福，把她到死都没有等到的阳光送给她？

这世间没有爱人的神明。有的，只有吃人的恶鬼。

我们的花柱大人，真的离开了。

来祭拜花柱大人的人很多。有和花柱大人一样同等级的柱大人，有敬仰花柱大人能力和功绩的剑士大人，有像我一样的鬼杀队后勤部队人员，有曾经被花柱大人救下过的普通百姓……到了最后，花柱大人的墓碑前只剩下了我们几个人。

蝴蝶大人一直都在哭。她唯一的亲人、相依为命的姐姐走了，她内心的痛苦和绝望是所有人都无法比较的。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花柱大人走了，过一段时间痛苦和悲伤或许就减轻了。但是对于蝴蝶大人来说，这将会是一辈子的痛苦。唯一的姐姐死在她面前，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种悲伤和绝望。

那是花柱大人啊。

那是她的姐姐啊。

刻骨铭心的痛……又怎么会轻易遗忘呢？

我沉默的转过头，不忍心再去看墓碑上刻着的花柱大人的名字。一晃眼，我好像看见了一个瘦小的身影，远远的躲在一旁默默看着我们。

我凝了凝神，努力认出了这个孩子。

……是花柱大人用生命救下来的那个孩子。

因为那个孩子父母双亡，唯一的亲人也是个把她卖进花街的混账，相依为命的姐姐也为了保护她被鬼杀死，现在她孤零零的，没有地方可以去。所以，我们就把她暂时留在了蝶屋。蝴蝶大人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还是默认了我们的做法。

虽然今天花柱大人下葬，但是我们都没有告诉她这件事，也没有人提出要带她过来。所以……这个孩子是自己跟着我们偷溜过来的。

人真的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

就算我们知道造成花柱大人死亡的罪魁祸首是上弦之二，就算我们知道那个孩子何其无辜，就算我们知道不能把情绪迁怒到无罪的孩子身上，但我们还是……对那个孩子产生了一定的抵抗心理。

……如果那个孩子没有出现，花柱大人是不是就可以逃脱？

……如果花柱大人没有为那个孩子拖住恶鬼，她是不是就可以撑到天亮？

……如果花柱大人没有因为那个孩子对上恶鬼，她是不是就可以活下来？

哪怕理智上知道花柱大人不会丢下那个孩子，知道花柱大人无论如何也打不过上弦之二，知道那个孩子是最无辜的存在，但是……情感上，我们暂时无法接受。

……准确来说，她也算是间接杀死花柱大人的凶手。

不能生气，不能迁怒，只能通过无视来掩盖自己内心的阴暗。在我的世界里，花柱大人远远超过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小姑娘，情感的天平已经倾斜，我无法做到不偏不倚。

我知道，我就是这样一个极其自私的人。真正在意的人，不管什么理由天平总是往她的那一方倾斜。

后来，还是小枝她看不过去，把那个小姑娘从她的藏身之处拉了过来。和香奈乎站在一起一比较，一高一矮，天差地别。

小姑娘在哭。可是她的哭声很安静。虽然她的肩膀在不断颤抖，但是她始终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好像是在怕惊扰到了花柱大人休息一样。

小枝是一个很坚强开朗的女孩子。可是到了这一刻，她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好看的眼睛已经肿的像桃子一样。她抬手按住了小姑娘的肩膀，声音沙哑又悲伤。

“……哭出来吧。难过的话还是哭出来比较好，这样你还会好受一点。”

这句话似是打开了什么闸门，小姑娘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向面前的所有人抽抽噎噎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小枝按住了小姑娘不停颤抖的身体，“这又不是你的错……害死花柱大人的是恶鬼，又不是你……”

“……可是……如果不是为了救我，那个温柔姐姐应该可以逃跑吧？”小姑娘抽抽噎噎，“如果不是为了让我逃跑，她完全有时间跑掉的……可是……可是她……可是……”

小姑娘说不下去了。小枝把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姑娘一把揽进怀中，齐肩的头发遮住了脸颊看不清楚表情，肩膀轻轻颤抖似乎也在哭泣。

蝴蝶大人终于转过头，无光的眼眸看向了那个小姑娘。当她看见站在一旁急的满头大汗可还是一点都哭不出来的香奈乎，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走过去伸手轻轻抱住了她。

小葵蹲在我的旁边，垂着头身体不停颤抖。有水珠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应该是鲜花上面的露水吧。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举起手里的花束把脸埋在里面。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任凭泪水在我的脸上肆意流淌。

……花柱大人……我们的花柱大人……再见了。

……在那个世界，您一定要好好生活。

希望在那个世界，没有苦难，没有绝望，只有欢乐和幸福。

——在那个世界，断翅的蝴蝶，也可以自由自在的飞舞，在阳光下，在光明里，在我们的希望中。

花柱大人，再见了。

真的再见了。

……请您……不要在经历这世间的黑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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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最近看的人不太多啊……所以写个刀子番外炸一下，看看还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