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苦橘

裴灿听到两个人是在谈论自己，也认出了那个女人是江念的妈妈。

他将手轻轻搭在江念的膝盖上，安静的看着哥哥。

“妈，您别劝我了，您回去也告诉我爸，当初我既然决定踏上这条路，我就不会再有回去的那天，他不接受，我不会去见他。”

那女人为难和无助的神情看的宁燦也很难过。

江念高三那年，裴灿高一，两个人偷食禁果被老师发现，随即叫了家长，江念无奈对父母出柜，得到了反对，父亲一怒之下要将他软禁，还要动用关系让裴灿“被退学”，他为了保护裴灿而选择服软。

裴灿的小姨也被叫了家长，原本裴灿很害怕，他通过江念懂得了“同性恋”是怎么样的存在后，就非常害怕小姨知道，他担心小姨会嫌他丢人不要他了，小姨是他唯一的亲人。

但小姨没有，只是在将他带回家后，很语重心长的对他说:

“谈恋爱没关系，但小姨是希望你先完成学业，你毕业了，我支持你谈恋爱。”

裴灿低着头不说话，在小姨走开他身边后泣不成声。

两个人在此期间一直在停课，裴灿白天就去打零工，小姨身体越来越差，没法再工作，无儿无女就只能靠他照顾。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江念多次与父母交谈，希望得到他们的理解，但江家严格教育儿子多年，是无法同意这种事的。

江念从家里逃了出来，留下一封信，身上除了身份证什么都没有。

他向朋友借了钱，租了一间老巷子里的房子，彻彻底底脱离了生活18年的家。

他可以不上学，但裴灿必须上。

安顿好自己的一切，他带裴灿去了学校道歉。

去学校的路上，他还在嘱咐裴灿:“灿灿，等会儿我和老师说什么你都不用管，低头站着就好。”

裴灿当然知道他哥要做什么，但他完全不想这样，他也可以不上学陪哥哥一起打工生活一辈子的。

江念为了他和家里断绝关系，他不能理所应当的接受这一切，他想要为江念做些什么。

但江念这次却没有依着他:“灿灿你听话，哥哥无所谓，等你毕了业就可以找个好工作，就可以挣钱来养哥哥啦，就当哥哥现在在养一棵果树，果树长大啦就可以吃果子啦。”

但裴灿还是很失落，明明是哥哥成绩更好，既然有一个人必须要养家的话，那为什么不能是他去打工供哥哥上学啊。

——

“抱歉，老师，主任，是我太不懂事，带着裴灿做错事，他已经知道错了，我保证我们以后会是哥哥和弟弟的关系，并且只是这样的关系，您看裴灿成绩这么好，您让他回来继续上课吧， 他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江念轻轻往前推了推裴灿的后背。

裴灿:“我知道错了，老师，以后不会再犯。”

老师看这两个孩子很真诚，应该是真心知道错了，主人给了单子，允许他们回来上课，但会记处分。

裴灿回到自己阔别多日的教室，从窗口看对面走廊的江念。

那个身影停留了一会儿，随后走进教务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