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清演技拙劣偏而不自知,裴洛对于他现下的了解并不多,但钟离看得出来。
“裴长清。”
他唤他名字,低问:“你可有想起什么?”
裴长清眨了眨眼睛,颇为苦恼的摇了摇头:“并没有。”
褪下神职的岩王帝君盯着他,金玉眼瞳似乎能看透一切伪装,裴长清却有一种莫名的自信,直视着神明的眼睛。
最终神明错开眼睛,不再说什么。
不知是他真的没看出来,还是根本不想戳破他拙劣的表演。
裴长清并不知道,只是快走几步,跟在先生身后,恍若什么都未曾发生,拉着先生去瞧街上的摊子。
尽管最终什么也没买到,倒是钟离,看上了一只仙气飘飘的白鹇,最终是裴长清掏了钱,又自告奋勇买了些鸟粮。
小家伙远看一身白羽若雪,腹部元青,偏生眼部裸出的地方一片曙红,朝人飞来的时候,尾羽拖的极长,几乎要扫到裴长清脸上来。
裴长清失笑,戳了戳肩膀上的小家伙。
小家伙很有灵性,用额头蹭了蹭裴长清的指腹,啄尽青年手中的吃食,转头就去了钟离肩膀上。
搓了搓指尖,裴长清笑骂:没良心的小东西。
钟离抬手,小家伙听话的落在神明的腕上,一双灵动的眼眨了眨,朝裴长清歪了脑袋。
神明轻抚它的背羽,神情温和,眉眼含笑,精致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落日黄昏,满天暖光,远边的阁楼遮住一半红日,光在空气里周转折射,成为肉眼可见的橘红色,照在阁楼上,照在神明身上,似乎也透过那双银白色的眼照在了裴长清心里。
一时恍然,青年看神明温尔和煦,仿佛看到了神明揉着他脑袋的模样。
风起,卷着花叶,迷了人眼。
不论如何。
他想。
不论先生如何嫌弃他,如何的鄙弃他那见不得光的心思,
哪怕先生赶他,他也不会离开。
这位为人正直乃至于战场上都不屑于用什么阴谋诡计的尘世执政偶然抬眼,便看到青年的身躯融在夕阳里,银色的发丝都泛着暖光,好似整个人都被金乌捧在手里。
这人生的好看却不自知,融在晚霞里冲他笑,于是神明问他,怎的了。
裴长清笑着摇头,道,先生,该回家了。
如果一个纯白的裴长清可以陪在先生身边,那么裴长清为什么要变成先生不喜欢的模样呢。
先生慢步跟在他身后,那只白鹇便在周围飞着,或叼来一支不知是什么的花,或在两人肩头停歇。
明明是仙气飘飘的模样,偏偏有颗闲不下来的心。
在不知道第几次险些被白鹇引以为傲的尾羽扫到眼睛后,裴长清皮笑肉不笑的将它按住,低声威胁:“安分一些。”
小家伙眨了眨眼睛,鸣了几声,裴长清顺着它看的方向看去,先生眉眼含笑,立在原地看着他和这没有灵智的小家伙闹脾气。
裴长清身体一僵,手指一松,小家伙从他指尖溜走,徒留裴长清一人呆呆的立在原地,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这次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