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穿过教堂的支柱，阳光穿透穹顶的水晶落在地上，每每看到这样的景象她都会想起曾被击成碎片的帛曳。
那日，她就站在她面前，阳光如今日般耀眼，就像她一样。
“塞拉。”
“嗯？又有什么事了？”
“根据以往的记录，夏季的晴天你都会陷入类似沉思的状态，你在想什么？”
“回忆。”
“过去在乌托邦都会被掩埋。”
“是啊，”
“我就是乌托邦。”
左眼闪着坚毅的泪光。伴随正午的钟声响起，她笑着抓住了一只停留在肩上的蝴蝶，薄弱的双翼化作血红的碎片，阳光下染上了一层金黄。
暖洋洋的街道上，复古的店铺飘出面包的香气。没有霓虹灯，没有大荧幕，没有苦命的人。这里只有希望、理想、美好和面包的香味。
身着不同风格服装的人笑着漫步在童话般的街上，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此刻他们都属于乌托邦。
“赞颂世间渺小的希望，”
“歌颂我们伟大的理想”
“在圣光下起舞，”
“此刻，就在乌托邦……”
广场上循环播放的歌谣，向喷泉中投下硬币的人，争相飞起的鸽子……
角落中粘上血迹的翅膀微微扇动，阴暗中露出一只奇怪的眼睛，一旁的铲子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她喜欢一切美丽、美好的东西。
“塞拉。”
“我知道，勒科尔。”
“今天确实很累，明天的工作就先算了，你可以休息一下。”
“你应该换个理由，仅仅是处理些垃圾并不会让我感到疲惫。”
“好的，下次我会注意的。”
她最后望向阳光下的场景。
九位天使之首，世界第一大主城乌托邦的管理者。
这身份是何等尊贵啊。
她却被这身份锁住了锁住了手脚，封住了内心。
“乌托邦是完美的，一切阴暗肮脏的东西都深埋于地下。”
这还是她亲口说的。
她的理想从不是立于高堂之上，
她想拥有一双完整的翅膀。
世上有什么是值得她羡慕的呢？
惨死于她手中的路西法。
那仅次于她，第二大主城方舟的管理者。
她有一双巨大的翅膀，足以飞向她想象中的远方。
只是她没注意到地面上的猎枪。
“塞拉…别杀我……”
“原来你知道背叛方舟的后果。”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已经给了他们想要的，他们该放我走了！”
“但你犯了个错误，你伤了一个无辜的人。”
她不知路西法为何哭泣。
她跪倒在她面前祈求原谅。
“初次见面，我该如何称呼您？”
眼前的人左半身已血肉模糊，被人支撑着来到了塞拉面前。
“你叫什么？”
“达尔，也可以称我为达。”
“我替路西法向你道歉，她犯下的错我会替她补偿。”
她将手伸到达面前。这不是什么难事，她很快就可以结束，然后再不用和这些人见面。
“不需要，你杀了我饲养的实验对象。”
“而且方舟的人不归你管，我们从不相信童话和谎言。”
颓废的眼中的怒火要将她燃尽，她从未见过，因为她是乌托邦。
她想起了临死前的路西法，黑色的瞳孔映出金色的圣光。
她从不甘于失败。
但她犯了个错，她对一个人类感到了愧疚。
那本来只是她随口编的理由，一个人类，怎么会有资格和她相比。
世间又少了一位能被称为“天使”的神造物。
方舟最终还是活了下来。
乌托邦沦陷的前一天塞拉把勒科尔叫到了城中最高的钟楼上。
“喜欢吗？”
“嗯，我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有什么事吗？”
“心情有好些吗？”
“嗯，谢谢。我该怎么感谢你？”
“感谢？意思是我可以得到什么吗”
“当然，亲爱的朋友，我亏欠你很多，但现在至少还有能力偿还。”
“让我再想想吧，你知道，我一向不擅长选择。”
身体缺口处的碎片飘散在空中，塞拉喜欢那自由的形状。当然，她同样喜欢这位朋友的一切。
清晨，阳光像往日一样穿透穹顶的水晶。相比于以往，勒科尔来迟了。
“给我一个拥抱，现在。”
塞拉端坐在地上，缓缓张开双臂。勒科尔没有温度，就像冰冷的机器，这是她唯一不喜欢的一点。
“你应该裹条毯子再来抱我的。”
她调侃到，嘴角是抑制不住的微笑。
“出去看看吧，今天是乌托邦成立纪念日，今年的景色格外美丽。”
它化成碎片消散在空中，塞拉默默收回原本伸出的手，眼前一片空白，唯有那碎片的光。
教堂外是碎片组成的虚无，她隐隐约约看到了以前的景象。但她的记性实在是差劲，只觉得熟悉，却记不起到底是什么。
教堂悬浮在深渊之上，她抬头望向天空——实在是太远、太远。而且在这「洞窟」之外，是残酷的世界。
落在她肩上鲜红的蝴蝶被折断了一只翅膀，掉在地上，无力地扇动着仅剩的翅。
她感受不到风，什么都没有，过去在她眼前飞速闪过，她什么都没记住。
她最终被一双手轻轻抱住。
周围是童话般的街道，人们像往常一样一同放飞了手中美丽的蝶。一只仅有一只翅膀的红色蝴蝶落在了她的肩上。
“我可以得到你的赞美和认可吗？”
它仍然面无表情，塞拉却从僵硬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期待与欣喜。
“当然，你是世界上唯一完美的，我亲爱的朋友。”
“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如果你还愿意接受我这位落魄的天使。”
“看来以后九位天使不会再有首位了，亲爱的塞拉。”
“好好看看，我记录这么多东西可不容易。”
塞拉抬头，是泛着暖色的天空。
注：一共九位天使对应九个主城，天使诞生于第二世界刚刚建立之初。
天使只有九位，其他任何神造物都不是
塞拉最后没死，勒科尔也是，塞拉是从教堂上跳下去了
天使只是一个身份，一种认可，只有真正强大到足以建立一个主城的神造物才能被称为天使（分城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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