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阁建在一座高耸孤立的山峰之顶。那山峰如突兀而起冒出的一尊石柱,如巨笋出土,似玉龙啸天,云雾环绕,直指苍穹。
“当真奇妙,为何要建在孤峰之上?”蓝曦臣道。
“因为这是月牙谷的瞭望台。可观全谷,便于及时察觉异象。”
“这便是你曾同我提起的瞭望台吗?”
“对,不过其他地方的瞭望台都是石塔高台,这般奇峰只此一座。”
江厌离眺望远方,目光悠远:“如今瞭望台已遍布整个巴渝,那些偏远贫瘠之地再也不会被邪祟侵害了。”
“如此济世惠民之举,应大力推广,在更多偏远之地建立瞭望台。”蓝曦臣喜道,“还有幼学堂,修士公会等”
“只怕有颇多阻碍,此举会损害有些人利益,有些世家定会反对。”
“利益?”蓝曦臣无甚温度的笑了笑:“那些人瞎修炼,却忘了修仙应修心,否则难登大道。”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江厌离,认真道:“你不是曾说,出世者修个人道,乃小道也,入世者修众生之道,济世救民,泽被万物,乃大道也。阿离,你曾问我所修何道,而今我告诉你,我的号便是给你的答案。”
泽芜君,泽芜,泽被苍芜,渡化众生。
这便是她的少年郎啊!
江厌离笑起来,弯弯的眉眼里全是他:“阿涣,你真的很好很好!”
江厌离抬头仰望灰暗的天空,“可这世间太烂太黑了,当世界变得黑暗,清白就变成了一种罪。”
“若连最后一点白都没了,那才是真的黑暗。”
蓝曦臣看着她,褐色眼眸里是坚定无畏:“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总要有人做那个先驱者。危房,推倒重建便是。”
江厌离微仰头看着他,厚重的云层下太阳总算露出半张脸,柔和阳光照耀在他身上,温暖的让人心安。
她想起两人初见,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曾对她说的那句,“愿阿离一生无忧。”
尚且年幼的他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手中那一簇小火苗,照亮她灰暗死寂的心。
她要活,她要救他,救他们!
那时她对自己说。
而后那分离的十年里,她为创建明月宗受尽苦楚,可一听到他的消息便也能咬牙坚持下去。
她在云深不知处安插暗影,把他的消息事无巨细一一禀报与她,于是她知道了原来那人给她抹额出于真心。
兰江水患之时,二人重逢,携手共抗洪水。江厌离不再满足只是听到他消息,她想靠近他。之后多次设计偶遇,她以男子身份成为他的知己好友。
到如今他们两情相悦,相濡以沫。
“为何这般傻愣愣的瞧着我?”蓝曦臣含笑道。
江厌离眨眨眼,调皮笑道:“被泽芜君的美貌迷住了呗。”
“顽皮!”蓝曦臣轻刮了下她秀挺的鼻子。
一只传讯蝶飞来落在蓝曦臣的手上,输入一道灵力,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传出来,是聂明玦。
“曦臣,你可还好?前日我去了云深不知处,一切安好,你可放心。你在何处?我派人去接你。”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如今温氏正到处搜捕蓝曦臣,聂明玦还甘愿冒险收留他,这个朋友蓝曦臣没白交啊!
“聂宗主倒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江厌离看着带着蓝曦臣回信飞向远方的传讯蝶。
“明玦兄一向如此!”他看了眼江厌离,意有所指:“无论对我还是孟公子。”
江厌离如何听不出他话中之意,勾唇淡笑不语。
想到自孟瑶离开后聂明玦的黯然神伤。
蓝曦臣又道:“明玦兄与我亦是年幼相识,聂老宗主过世,他继位家主之时不过才十五岁,咬牙担起家族重担,带着八岁的怀桑,一路行的艰难。他能遇到一个心悦之人,我为他高兴,也愿他幸福。”
江厌离沉默半晌,叹气道:“阿瑶……与他非是同路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聂瑶,是不得其法的好意,恩怨难明的纠葛,是交错盘织的爱恨,是变却故人心的苍凉,是生未同衾死同穴的相守。
“如何道不同?”蓝曦臣不解。
江厌离声音哀伤,带着仿若前世纷乱纠葛:“他们……如寒冬卧冰,盛夏吻火。”
蓝曦臣默然,不知该再说什么了。
两人向凌云阁之处,默默前行。
沿着陡峭曲折的石阶一路向上,白墙黛瓦的凌云阁就屹立在山顶,颇有遗世独立之感。
书房里,蓝曦臣端坐在桌前抚琴,琴声渺渺,空谷幽玄,一境清心。仿若置身于寂静山水间。
一曲罢,江厌离缓缓睁开眼:“遥遥松风涧,寂寂空谷远。泠泠溪间曲,明月照我眠,好曲!此曲何名?”
蓝曦臣道:“此乃清心音”
江厌离眼睛陡然睁大。
清心音!!!
她低头沉吟片刻,抬头对蓝曦臣笑道:“此曲闻之令人心神俱静,万念皆空,颇有凝神静心之效,阿涣可否教我?”
蓝曦臣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好!”
“你家绝技教给我,真的可以吗?”
蓝曦臣笑道:“有何不可?你是我未婚妻,是我蓝家人。况且你不也传于我了明月宗的风花雪月剑吗”
“那我想学什么都可以?”
“当然!”
“那破障音呢?”
“可以”
“弦杀术呢?”
“可以”
“问灵?”
“你本就是通灵之体,能直接同魂灵交流,又何须问灵琴语。”
江厌离低笑一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桌面。
“那我能看禁书吗?”
这次蓝曦臣稍稍犹豫了下才点头:“你想看何书?”
江厌离看着他,缓缓吐出三个字。
“乱魄抄!”
江厌离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新年快乐!
蓝曦臣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新年快乐!
蓝忘机其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新年快乐!
魏无羡如花似叶,岁岁年年,共占春风,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