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濒湖山人（四）

　　顺天府，紫禁城。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头戴皇冠，脚踏龙靴，站在巍峨的宫门口，望着远处，那金光闪闪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字：太极殿。

　　"太极殿？！"老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中露出浓浓的不屑，"这是何等的荒谬啊，居然会有人以太极为名。"

　　明嘉靖二年，创建伏羲庙太极殿时题刻匾额曰“太极”，悬太极殿。

　　太极，中国古代哲学用以说明世界本原的范畴。太极图较之八卦符号图像，出现较晚。

　　八卦符号出现于周朝之前，相传为上古伏羲氏所作。而“太极”一词最早见于《易传·系辞上》：“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后见于《庄子》：“大道，在太极之上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

　　老人摇了摇头，缓缓迈步走进了大殿内。

　　此刻，大殿里已经坐满了朝臣和文武百官。

　　而大殿中央，站立着两排身穿黑袍的男子。

　　这些男子，每个人都面无表情，目光冷漠。他们手中握着的兵器，寒光森森，散发着冰冷的杀气，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死神一般。

　　"参见陛下。"

　　众人齐声行礼道。

　　这时候，大殿的正前方，站立着一位老人。老人须发皆白，精神矍铄，但脸上却没什么皱纹。他身穿龙袍，手中拄着拐杖。

　　"免礼。"

　　老人摆了摆手，随后扫视着四周，淡淡说道，"朕听闻民间鼠疫横行，人祸不断，导致万里江山生灵涂炭，诸位爱卿可有听闻？"

　　众臣听到老人的话语，纷纷抬起头，看着老人旁边，一个闭眼养神的老太监，躬身回答道，"回禀圣上，民间的确存在着许多鼠疫病例，但臣等已经将它们全部消灭，并且控制住了瘟疫蔓延。"

　　"哦？"

　　老人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这位老太监的身上，只见此人，肥头大耳，一脸的油光，于是淡淡的问道，"魏爱卿，此话当真？"

　　老太监睁开眼睛，看向老人，恭敬的答道，“吾皇万岁！此事千真万确！"

　　"魏中贤！"老人轻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魏爱卿，代朕辅政，日理万机，恩泽万民，果然名不虚传。"

　　"谢圣上夸奖。"

　　"恩。"老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今日，召集诸位爱卿前来，只是想要宣布一件事。"

　　"臣等洗耳恭听。"众人拱手，静待老人接下来的安排。

　　老人环顾左右一圈，朗声说道，"近日，朕发现北方有一些鼠疫病例，如同蝗虫过境一样，灾害不止，死伤更是数倍于古今少见的民间疾苦。

朕想，这是天灾人祸也。故而，特请各位大夫，在魏公公的带领下，前往灾区治理，还天下黎民一片祥和。"

　　"谢圣上隆恩。"

　　"谢圣上隆恩！"

　　"谢圣上隆恩......"

　　顿时，殿内一片欢呼。

　　老人笑眯眯的看着众人，幸灾乐祸的看了看魏忠贤，大笑着回了寝宫。

　　而一旁的魏忠贤，嘴唇蠕动，说着比蚊子声音还小的奇怪语言，让殿内众臣都没有听清楚。

　　大臣们议论了几句，便各自退去。

　　魏忠贤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眼中浮现出一丝阴翳，随即，便又恢复了平静。

　　他转身，对着老人的寝宫跪拜了下来，低声呢喃道，"主上......这次，你又是当了甩手掌柜，留下脏活给老奴干，干得不好，又让老奴背黑锅了。"

　　“魏公公，这是好事啊！抗疫救灾是个美差呀！”

　　就在魏忠贤心里腹诽老人的时候，不远处，另一个老太监走了过来，，这个老太监尖嘴猴腮，目光游离在众人身上，见无人说话，便笑眯眯的对着魏忠贤说道。

　　魏忠贤听到这个老太监的话，眉头紧锁，脸色变化不定，但依旧保持着笑容，淡淡的问道，"哦？是吗？不知王安老哥有何高见呢？"

　　这老太监听到魏忠贤的话，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呵呵，我们大家都是为大明效力，这是我等应该做的。不过，既然是魏公公负责此事，那我们这群做小弟的，就得好好表现才行。"

　　"噢？王安兄有何好计策？不妨说出来，让老哥听听。"

这个老太监的名字叫王安，他是魏忠贤进入皇宫之前，太子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那时候，魏忠贤唯他马首是瞻，纯粹就是她身边的一条会摇尾巴的狗。

哪知如今呀？

魏忠贤靠着自己长袖善舞，和朝廷中权臣拉帮结派，彻底架空了皇帝，连皇帝身边的红人王安也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嘿嘿。"老太监见到魏忠贤还没有反应过来，奸诈的一笑，随即，凑到魏忠贤的耳朵旁，小声的嘀咕了几句，"听到这句话，魏公公就放心了吧！我等可是为了你好哟~"

　　"哈哈！"魏忠贤大笑起来。

　　他笑完之后，突然看向老太监，郑重其事的说道，"王安兄弟的恩情，老哥记在心中了。"

　　老太监王安点了点头，拍了拍魏忠贤的肩膀，"魏公公这句话就客气了，救灾是太医们的事，而发财是朝廷当官的生员的家事，管他人命滔天，只要不破坏我们发财大计，不影响我们的荣华富贵，他都是财神爷送给我们的大礼呀！我们要从长计议，必竟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嘛~"

　　魏忠贤脸上带着笑容，拱手道，"民间不是有个传闻吗？那个李东壁，号称“药圣”，我看他又救得了几个人？哈哈哈哈！"

　　"药圣？"

　　王安听到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他还能医治瘟疫不成？真是可笑，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话音刚落，魏忠贤的脸上便闪过一丝鄙夷之色，不屑的说道，"哼！不就是一个乡巴佬罢了，都没有几天要活的了，还自称“濒湖老人，还能救治瘟疫？简直是异想天开。"

　　老太监王安脸上的嘲讽之意越加明显，冷哼一声，说道，"这个世上，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敢说'不能医治'的！魏公公，我觉得，您就别把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了，毕竟，我们还是要按照圣上说的办，不是吗？"

　　"那是自然！"魏忠贤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魏公公就赶快准备准备，随咱家前往疫区，为天下百姓祈福吧！"

　　"好，有劳公公了。"

　　......

　　大明朝廷，风云诡谲。

　　朝堂之上那个老人，到了寝宫，又有一大群内臣，跪伏在地，举表请奏！

　　但这个老人看都没有看一眼，坐在龙榻上，端起杯茶，吹了吹茶杯中的茶汁。

　　"诸位，我大明朝的治理，需要一个完善的体系，需要一个能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统帅，你们都是人杰地灵、饱读诗书的士族之后，你们有什么人选呢？"老人端坐在龙椅上面，笑吟吟的看着跪伏在地的众人，淡淡的问道。

　　跪拜在地的众人听到这番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仿佛都是哑巴。

　　这时，站在最前方的一个老人，突然上前一步，对着那个老人说道，"陛下，这次抗灾，是属下负责的。"

　　老人听到这个老者的话，点了点头，"恩，这次抗灾，是你负责，你有何高见，不妨说出来，我等参考参考。"

　　这个老者听到老人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陛下，我认为，这次抗旱，需要两位大人出手。"

　　这个老者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老太监。

　　魏忠贤也是看了一眼老太监，这个家伙正是王安。随即，目光移开，对着王安拱了拱手。

　　王安看着众人的目光，心中暗骂，这帮王八蛋！明知道自己没有到民间去调查，根本就没有资格发言，这个样子，还让老子上！

　　王安在心中暗暗咒骂了一阵，随即，他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对着老皇帝行了个礼，开口说道，"老奴愚钝，没有想到北方连续下雪，干旱不断，会导致鼠疫发生，但是，这些年，因为天灾，不少百姓遭受了严重的损失，而且这次疫症爆发，应该不是人力可以挽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