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值……000?”游惑随口道。
“那倒不是。”秦究说。
据极其有限的信息显示,那时候系统还不是现在这样,监考官全部来源于特殊选拔,人少而精。
其中一位监考官格外年轻,也格外厉害。
“好几年前的事了。”秦究说:“那时候排序用的是字母,那位排位A。”
也许是锅里茶水在沸,热气蒸腾上来。
谢俞一下子起来听到这话差点没站稳。
游惑听见“排位A”的时候,走神了一瞬。
秦究摩挲着杯口边缘,挑眉道:“我发现你对我那位前辈很有兴趣?”
游惑回过神来。
面包早被他丢在一边,他手指抵着下巴,表情又恢复恹冷:“等茶等得无聊,随便问两句而已。那位能压你一头的监考官人呢?”
“你这形容不太准确。”秦究半真不假地纠正道:“他做监考官的时候,我还是考生。后来转为监考,跟他真正共事的时间也很短,很难说谁压谁一头。”
谢俞插了一句:“他压你一头,那时候你倒是丝毫不客气 成天找麻烦。”
秦究:“……能压我一头的不多,就三个,一个A还有一个Z,另一个就是谢俞了。”
游惑心情有些愉悦的哼了一声。
“至于他现在……”秦究说:“死了?我不是很清楚,总之已经被系统除名了。”
谢俞:没死啊,明明都出去了,为什么还有回来呢。
游惑觉察到他语气的微妙变化,抬眼道:“你不喜欢他。”
“不知道,关于哪位考官A我现在知道的不多且模糊,你去问谢俞,他算是跟那位共事最久且是现系统权限最大的了。”系统的红灯亮了,秦究笑了一声,嘴角又懒洋洋地挂下去。“并且系统不会警告。”
因为系统误伤,秦究的记忆有缺失,那几年的人和事都记不清了,自然也包括那位监考官A。为了自检故障,那几年的相关资料被系统封禁,目前除了谢俞谁也调不出。
他对考官A的全部认知,都来源于别人之口。
据说他做考生的时候,就总给A找茬。
据说他们共事期间关系依然很差,水火不容,就连那位的下属和朋友对他的意见都不是一般的大,就比如谢俞。
据说那次系统故障,故障区只有他跟A两位主监考。在那情况下两人都没能握手言和,最后损失惨重。秦究鬼门关里走了一趟,而考官A则被系统除名。
……
这些据说里,有多少真多少假,无从得知。
关于那次系统故障,秦究几乎忘得干干净净,唯独对一个场景留有一点模糊的印象。
那应该是一片废墟,周遭是支棱的防护网、散落的生锈车辆和机器,还有断裂的缆线……
他曲着一条腿坐在某个横倒的金属管上,手肘搭着膝盖,衬衫前襟上全都是血。
他咳嗽着,哼笑了一声。
面前却还有一个人。
那人的穿着打扮和模样长相,他根本想不起来,反倒记得对方身后极远的地方,是漫无边际的防风林。
照那些据说来看,对方应该就是监考官A。
这是那些年在他脑中残留的唯一痕迹。
而他每次想到这个场景,心情都会变得非常差。
差到什么程度呢?
就好像……再也痛快不起来了。
但要说讨厌,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
陈茶的味道散开来,不算太香,但还算提神。
游惑盯着秦究看了片刻,他其实并不是很好奇哪位考官A,便没有再问,站起身从橱柜里翻出一个还算顺眼的杯子,不客气地从锅里舀了一杯茶。
他喝了几口,方才吃的罐头有些咸了,干涩的嗓子总算是湿润了。
刚刚跟监考官闲聊活像吃错了药,这会儿气顺了,他又恢复如常。丢下杯子便进了卧室。
贺朝吃完就进卧室收拾了,谢俞过了一会儿吃了药便也进去了。
·
卧室还算整洁。
柜子里塞了好几床被子,专供前来送死的客人共赴黄泉。
游惑扯了一床被子出来,打算蒙头就睡。
但他关门前瞥见了客厅板直的沙发,动作又停了一下。
一分钟后,大佬拎着另一床棉被往沙发上怼,因为动作很不客气,差点儿怼了监考官满脸。
秦究端着茶杯让过偷袭,惊讶地看了看被子,又看了看游惑。
游惑顶着一脸“监考官怎么还不狗带”的表情,困倦地进了卧室,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发出“嘭”的一声响。
隔壁屋的房门也关上了,一点点月光从底下透出来。
谢俞跟贺朝面对着面,谢俞睡着了很安静没有乱动。贺朝…贺朝抱着他的小朋友表示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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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夜,村里风平浪静。
预料中的怪物、剁骨刀都没出现。
游惑撑着眼皮等了两个小时,终于放弃,扯过被子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直到凌晨时分,墙上的钟咔哒咔哒跳过最后几格,变成3点整。
熟悉的敲击声又来了……
笃笃笃。
那声音先是响在墙外,又很快到了墙内。
笃笃笃。
几分钟的功夫,它就响到了床底下,贴着床板,敲在游惑背心。
游惑一无所觉,他睡着了总是很难醒。
笃笃笃。
游惑依然一动不动。
他侧脸压在枕边,一只手伸出被外挡着眼睛,睡得非常安稳。
闹鬼闹了快五分钟,没人理它。
“……”
敲击声终于停下了,它似乎非常困惑,又有点恼怒。
卧室里安静半晌,突然响起了细细索索的声音,跟前夜树林里的声音一样,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木地板上爬行。
此时隔壁屋门口也有一只。
笃笃笃。
谢俞的睡眠质量一向不是很好,贺朝至今没有睡着,看他的小朋友看了一晚上,只敲了一次两人就都醒了。
草!傻逼系统迟早炸了!NPC都闲的找监考官了!这是谢俞刚醒时的想法。
不出所料,贺朝又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不是说NPC不会找监考官吗?”贺朝笑盈盈的看向谢俞,语气中透露出他的害怕,但谢俞并没有听出任何的害怕,而是“调戏”。
“……傻逼系统。”谢俞的眼神显然是有些逃避。
“我来抓不听话的客人,你今天缝娃娃了吗?”门外再次传来声音。
“没有。”贺朝漫不经心的回答到。
那鬼手已经到了两人的床边“那真是太遗憾了,留下你的”但还没说完就被谢俞从后面捆了起来,是只鬼手,握着一把长刀,手里的刀也被贺朝拿掉了。
“啧,这NPC不行啊,这么轻易就被抓住了。”贺朝拿刀子轻拍了几下那个鬼手。
“别玩了,我刚刚听见还有一个去找秦究了。”谢俞一边紧了紧绳子一边说道。
门外客厅中的秦究也把那东西擒住了。
分寸不得近。
秦究攥着怪物坐起身来,右手居然还能分神打开落地灯。
灯光一亮,总算照清了怪物全貌。
那其实不能叫怪物,只是一条手臂。
没有头脸,没有身体躯干,没有其他一切,只是一条手臂。
看创口,应该是被剁下的。不像最近,估计是很久之前。
联想到昨晚梁元浩的遭遇……这闹鬼的手臂,没准就来自于曾经某个倒霉的考生。
因为没有躯干限制,鬼手臂灵活至极。
它抡着剁骨刀,在秦究手下不断翻扭,试图去砍对方的头。
秦究烦不胜烦。
他冷笑一声,从茶几下抽出皮绳,连刀带手捆了个结实,然后拎着这份大礼,敲响了某位睡神的门。
贺朝谢俞此时正从屋里出来看到这一幕,秦究自然也看到了贺朝手里的绳子,目光往下,赫然是一只鬼手,跟他手里那只堪称是一模一样。
谢俞看到他敲游惑的门,顿时有些想笑。
·
游惑是被羽毛骚醒的。
他偏头打了个喷嚏,抓着头发满脸不耐烦地坐起来,这才发现床边坐了一个人,门框上还倚着两个。
“你怎么进来了?”游惑一脸不高兴冲秦究问到。
秦究晃了晃手指,钥匙叮当作响,“靠备用钥匙。”
游惑不满:“不能先敲门?”
秦究:“……”
真有脸说。
“你手上又是什么东西?”游惑的目光落在他另一只手上。
那里,某个惨白的玩意儿正疯狂扭动。
秦究把手臂拎到他面前,毫无起伏地时候:“Surprise,送你的晚安礼物,喜欢么?”
游惑:“???”
“这东西赶来剁你的头,你没有理他,他就找上了我。”秦究说,“劳驾你有点考生的自觉,处理一下。”
游惑被这睁眼送温暖的举动恶心了五分钟。
对秦究说:“给我。”
秦究以为他要弄死或者埋了,谁知这位别出心裁的考生把皮绳松了松,一端拎在手里,另一端扣着鬼手放在地上,跟门口的那只如出一辙。
“你要干什么?”
“看不出么?它扭成这样肯定要走,我遛它回去。”游惑说。
秦究:“???”
二十分钟后,林子里冻傻了的一群人,远远看见某两位大佬遛着两只狗……不,两只手,直接朝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