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

一

“好久不见。”

林致看着面前的青年，轻轻“啧”了一声，“老师，好久不见。”

这句老师，不知是怀念还是嘲讽。

见乔殊没有回答，林致也不说什么，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温柔。只是在出门的前一刻，林致稍稍停下脚步，声音中夹杂着一些惋惜或是别的什么，“能和老师生疏到这种程度，还真是不容易。”

乔殊抿唇，不说话也不抬头，只是在纸上写写画画，不知在想什么。

二

林致第一次见乔殊，是在鬼屋。

他在那里兼职，扮演NPC。而乔殊则是和朋友打赌输了，被迫来到这里。那天他看见浑身僵硬的青年，不知为何，林致心软了。

那天，他脱下道具服，装作一名惊恐的游客，带着青年走了出去。可能是他的演技比较拙劣，青年看出了他的好意。

“谢谢，我叫乔殊。”

林致一愣，随即温和道，“不客气。”

林致没有做自我介绍，只是向青年摆了摆手就回去了。

林致不知道乔殊是怎样目送他的背影，就像乔殊不知道这并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三

再次见面，是在学校。

银杏树的叶子金黄一片，乔殊，嗯……一脸嫌弃，“这位学长，我真的不买保险。”

季少一不依不饶，“李华学弟，我真的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致清浅的笑给打断，笑里还带着几分揶揄，“李华？”

乔殊没有说话，只是耳尖有点红。林致又笑了，他没有戳破这个有些拙劣的谎言，只是帮乔殊把季少一打发走了。

乔殊再次道谢，林致笑眯眯的看向他，“小乔同志，加个微信？”

乔殊没有拒绝，拿出手机加了林致的微信。

见他那么乖，林致的心情明显很愉悦，甚至还有心思开玩笑，“加个好友，以后方便带你私奔。”

这次乔殊红的不只是耳朵了，林致觉得有趣，但顾及乔殊的脸面，他什么也没有说。

但乔殊倒是开了口，“学长，你是不是喜欢我？”

一副良好的相貌让乔殊对别人的喜欢很敏感，就比如……现在。

林致被他问的明显一愣，但他也不遮掩，“是的，我喜欢你。”

乔殊看着面前人，声音慵懒，随意而轻佻，“那我们试试？学长，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这次的林致有着很明显的惊愕，他的声音中带着少见的紧张，“我叫林致，双木林，别致的致。”

四

“林，你来了。”乔殊看着恋人，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毕竟他这次的目的……

林致摸了摸他的头，笑意温柔，“嗯，小乔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我们分手吧。”乔殊声音一如既往好听，只是他的话让林致感到一阵窒息。

林致没有开口，乔殊也没有停，“我们的开始也不是什么情深款款，你因为我的脸喜欢我，而我也只是想试试而已。现在……试用期结束了，我并不满意。”不，不是的，我最喜欢你了。

林致愣住了，是了，他的小乔什么也不知道，他不知道那年随手救的会是一个人的一生，他也不知道，林致喜欢的不是他的脸，他喜欢的，从来都是这个人罢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乔殊不忍心去看林致，他低着头，强忍心里的难受，他怎么会不喜欢林致呢？是喜欢的，但是……但是这份感情会使他的母亲受伤，他不能这样……不能让妈妈失望……

许久之后，林致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些许自嘲，“好。祝你...生日快乐。”我那从未得到过的珍宝。

自此，几年未见，一别两宽。

其实他们的故事也不长，四字概括，潦草收场。

五

“林致，我想追求你。”

林致笑的温柔，只是这温柔不知是真温柔，还是用来覆盖薄凉的假温柔，“你既然想，我自然是不会阻拦的。”只是别把自己弄得太惨，我会心疼的。

乔殊不会追人，至少林致殊这样认为的。

哪有人追求是这样的，看着在家门口等到快睡着的乔殊，林致心软的一塌糊涂。他知道乔殊定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告诉他母亲这件事。

虽然乔殊不会追人，但他会使自己心疼，这就够了。

林致看到猛然惊醒的乔殊，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好巧？”

明显是乔殊等了他好久，一点也不巧。

不过林致给台阶，乔殊也就顺着他递的台阶下了，“是挺巧。林，Sweetness of thy name fills my heart when I forget mine — like thy morning sun when the mist is melted.”

他刚说完林致就笑了，毕竟他们曾经都是语言专业的，林致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I feel thy gaze upon my heart this moment like the sunny silence of the morning upon the lonely field whose harvest is over.”

乔殊看向他，手指无意识的绞着衣角，他在紧张。

林致有些无奈，他把乔殊带进家里，“给你一个登堂入室的机会，好好珍惜。”

乔殊脸有些红，嘴里嘟囔着，“登堂入室不是这么用的……”

林致打断他的话，“小乔，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不怪你，还有……”他坏心思的停顿一下，看着乔殊有些紧张的样子，他将未出口话说完，“还有，我爱你。”

乔殊小心翼翼的牵着他的手，见林致没有摔开，他低头笑了，就像一只偷腥的奶猫，“林，我爱你。很认真的爱。”

即使路远殊途，们也一定会重逢于人海之中。

六

故事已经结束了，属于我的夏天还未停止。

注:Sweetness of thy name fills my heart when I forget mine — like thy morning sun when the mist is melted.

您的名字的甜蜜充溢着我的心，而我忘掉了我自己的——就像您早晨的太阳升起时，那大雾便消失了

I feel thy gaze upon my heart this moment like the sunny silence of the morning upon the lonely field whose harvest is over.

我这一刻感到你的眼光正落在我的心上，像那早晨阳光中的沉默落在已收获的孤寂的田野上一样。

番外:

乔殊教林致音乐，林致要求的。

林致喜欢在每一个温暖的午后给乔殊唱情歌，他的嗓音总是低缓而温柔，撩的乔殊耳垂泛红。

林致说乔殊是小老师，乔殊也没有否认，后来这就成了小情侣之间的情趣。

在分手的那几年，林致在无数次酩酊大醉之后会对着一个“空号”唱情歌。

浓烈的感情并非无人知晓，乔殊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所有他会在听见电话那头只剩呼吸声的时候，悄悄的说一句，“做个好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