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司马玉龙看着眼前澄澈如婴儿般的水眸,盛满了清晰可见的迷茫之色,心底一惊。
因着之前女子昏迷不醒,情急之下也未曾细想。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庙中,谁会将一女子故意击晕藏在这神像后面?
这姑娘又偏偏说自己失忆了!
是阴谋?还是……
心中思绪万千,司马玉龙想到至今逃离在外篡权夺位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叶家父子,略显狭长的凤眸微一眯。
“姑娘可还记得自己叫什么?”
“我…”黄衣女子揉了揉仍然有些昏沉的脑袋,脑中隐约有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呼唤自己,“阿…昭…,对,我叫阿昭。”
“阿…阿昭姑娘。”司马玉龙掩下眼中的沉思,随即唤道,见阿昭露有疲惫之色,关心道,“阿昭姑娘不妨再歇一歇?在下守着便是,姑娘可放心安睡。”
阿昭目露感激地看了一眼楚公子,道谢后这才揉着还有些昏沉的脑袋,趴在案桌上缓缓阖上眸子。
可能是初初醒来记忆全无的雏鸟心结,在这陌生的环境中,男人眉目清朗,温润有礼的模样,让阿昭很是心生感激和依赖。
莆一趴下,在这即使荒凉破败之地,阿昭也能安下心渐渐陷入深眠。
司马玉龙看着明显呼吸渐渐变得绵长的姑娘,眸光幽光闪烁不定,见人缩了缩身子,到底从身上脱下外袍,盖在那紧紧蜷缩在一团的姑娘身上。
司马玉龙啊司马玉龙,十五年忍辱负重的复国大业都成功了。不管这姑娘是无意也好有意也罢,俱都接招就是!
夜色郊外深寒露重,司马玉龙挺直腰背安然端坐在一蒲团之上,随手轻轻拨动着火堆中的树枝,动作雍容闲适,竟浑不似在这野外之地一般。
一夜未眠,天已大亮。
清晨的阳光透顶而下,阿昭缓缓睁开略微有些沉重的眼皮,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景象,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意味。
失神到底只是一瞬,陌生的环境让阿昭迅速清醒过来。起身后,一件宽大的外袍瞬间滑落。顺手一捞,手中的料子顺滑光亮,刺绣精美,很是不凡。
“阿昭姑娘,你醒啦?”
司马玉龙早便听到身后的动静,可毕竟男女有别,昨日孤男寡女情急之下已是失礼至极。
毕竟时下女子对贞洁犹为看重,虽阿昭姑娘失忆,司马玉龙也不愿做失礼冒犯之事。
阿昭攥紧手中男人的衣袍心下一暖,嘴角微微翘起。摸了摸脸颊,这才发现自己脸上还带着面纱,怪不得睡觉总觉得呼吸不大顺畅。
阿昭随手将面纱扯去,抱紧手中的袍子朝只着了一身月白中衣的男人走去。
一夜天明,火堆明显变小,楚公子手上正串着一串干粮用余火慢慢烤着。
走近,还能闻到一股清淡的麦香。
阿昭莞尔,将手中衣袍递出,语气温柔,“多谢楚公子了。”
如空谷幽兰一般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司马玉龙正欲含笑接过外袍,却见面前的姑娘早已摘下面纱。
这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