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心福利院（2）

【“我们的那个儿童电话本来是要被没收的，福利院的老师明令禁止携带这种通讯工具，但后来说我们是新来的，要给我们一段适应期，说允许我们携带一个星期，但给我们规定了打电话的时间，和你说的一样，以及不能在房间内打电话，说会吵到其他人休息。”】郁拾碎说。

“嗯，然后呢？”

【 “以及我遇到的所有福利院的老师和护工，都警告我晚上不要跟着笛声走，听到了笛声就不要外出，说吹笛子的人会拐走小孩。结果晚上九点三分，我就听到有人用竖笛在外面呜呜呜地吹些乱七八糟的童谣。”】郁拾碎说完，看着地上逐渐消失的小孩，准备逃跑。

“很好，你辛苦了，回房间睡觉吧，晚安。”郁十穗笑笑，“注意安全。”

“嗯。”郁拾碎的声音很生硬。

打完电话，郁十穗看了看稻草床，学着白柳把书铺在地上，躺在书上面睡觉。

房间里湿度很高，郁十穗很烦躁，根本睡不着，这时，冯千树的技能又发动了。

“郁十穗，能听见吗？”冯千树轻声问。

“可以，怎么了？”郁十穗翻了个身，“柏嘉木呢？”

“我没选中他。”冯千树说，“你是不是味觉失灵了？”

“嗯。”郁十穗大致知道冯千树想要干什么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她的鼻子里传来一阵潮湿的腐烂味。

这是她有记忆起第一次闻到味道。

原来，这个病房的味道是这样啊。

郁十穗呆呆地躺着，拼命呼吸，企图永远记住这个味。

虽然不好闻，但是对于郁十穗来讲，冯千树这个人赐予了她短暂的嗅觉。

“能闻到味道吗？”冯千树的声音很温柔。

“可以。”郁十穗眼眶发红。

冯千树低低地笑了一声：“感觉怎么样？”

“特别好。”郁十穗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她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一天。

商店里没有可以恢复嗅觉的道具，就算是有，郁十穗也买不起，她自我感觉不需要。

冯千树的技能居然有这种效果，郁十穗很不可思议，也很庆幸，幸好自己加入了杀手序列，不然真的可能这辈子都是一个残疾人。

“老大让我整的。”冯千树笑笑，“晚安，郁十穗。”

郁十穗点点头，虽然知道冯千树看不见。

她捂住嘴，贴着门滑落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现在当然闻不见气味，但是哪怕只是刚才的一点点恩赐，她都感激不尽。

她缓缓抱住膝盖，窝在门边睡着了。

她是被电话吵醒的。

“投资人小姐，早上好。”郁拾碎沉稳地声音传来，“今天老师要带我们去教堂做见证。”

“嗯，早上好。”

“儿童受洗时家长要在场。”郁拾碎笑了笑，“您周二有时间吗？我们周二受洗。”

“我有时间。”郁十穗说，“我一定会到场。”

“谢谢小姐。”郁拾碎说完，挂断电话。

“她怎么说？”小冯千树冷冷地问。她伸着一条腿，另一条腿揣了一脚小柏嘉木，枕头底下放着昨晚用的棒球棍。

“她说有时间。”郁拾碎看了看小冯千树，“你今晚还有力气吗？那些小孩应该还会来。”

“按理来讲是有的，但是拖着一个累赘可就说不定了。”小冯千树看了看孤儿院房间墙角坐着的小男孩。

郁拾碎沉默地看了看小男孩。

小男孩抬起头看着他们，眼神冰冷。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小柏嘉木问。

“尹林若若。”

【“各位病人早安，九点后各位可以开门活动，已经寻找到自己药物的病人，五分钟后护士们将会把药物送到你们病房进行用药，还未寻找到自己的药物的病人，请到一楼的医院餐厅用餐，用餐后加快寻找自己的药物的步伐，你们已经病危了……”】

【一夜过后，似乎这些出来的病人都精神了不少，都像是吸足了加湿器给的水分般没有那么干枯了。】

郁十穗走下楼看见了冯千树和柏嘉木，三个人集合后商量了一下如何快速通关。

“主要要找续命良方。”郁十穗说，“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它在哪里。”

“确实，而且和不知道这个东西怎么个做法。”

郁十穗正说着，和走廊里一个瘦长鬼影对上目光，那个人看了她一眼，转身去拿药了。

郁十穗直觉这个人也是个玩家。

【走廊上有护士推着那个餐车踩着高跟鞋跑得飞快地给一些病房里的病人送药，郁十穗试图跟过去看两眼，但护士手脚动作太快，她只瞄到了药装在一个密闭的不锈钢容器里，并且护士推着餐车送药的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郁十穗能听到一种类似于水晃荡的咕噜声。】

柏嘉木想了想，说：【“按照那首歌谣的唱法，周四生病周五病重周六死亡，这个病应该是随着时间加重的，icu的病人病得最重来的时间最长，他们很明显在接受治疗了，所以他们书上的笔迹里是最有可能透露出系统所谓的［续命良方］的。”】

“那咱们就去ICU碰碰运气。”冯千树斩钉截铁地说。

“关键是谁去。”柏嘉木说完这句话，和冯千树一起看了看郁十穗。

郁十穗顿时感觉汗毛倒竖：“看我干什么啊！”

冯千树和柏嘉木进入郁十穗的房间，冯千树掏出一把小刀，按住郁十穗，一刀划破她的颈动脉。

郁十穗猛地尖叫一声，双手捂住伤口，一脚踢开冯千树。

“任务需要，郁十穗。”冯千树无奈地摊开手。

“加油，就靠你了！”柏嘉木说，他拍了拍郁十穗的肩膀，沾了一手血，“我们先走了，按计划行事。”

“你们这帮没良心的！”郁十穗开始咳血，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走，确认走远了后，她按了急救铃。

【十几分钟后，一道急救铃响彻整个私人医院。】

明添和另外一个玩家迅速起立，她警惕地望望四周，以为是剧情，却看见两个玩家有说有笑地走了下来，他们似乎听不见。

应该是npc，明添想。

【所有护士都神色匆匆地往上面走，还有几个护士在推急救床，一边走还一边交流着：】

【“是哪个患者发生了紧急状况？叫什么名字？”】

【“患者叫郁十穗！自己按了急救铃，护士过去确认是颈部出现了撕裂伤口，失血过多，需要紧急抢救！”】

【“怎么会出现了撕裂伤口？！她昨晚开门了是不是？”】

【“……我们和那层的昨晚的巡游护士确认了，好像昨晚她的确开门了，很有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放了东西进他的病房……”】

【“快送手术室输血缝合！我们医院有护士或者病人会缝合吗？”】

【“有！ICU病房的床位准备好，等出手术室直接进病房！”】

“郁十穗？！”明添疑惑地看着那些护士，郁十穗也进游戏了？还受伤了？

冯千树注意到了这边，悄声对柏嘉木说：“有人认识郁十穗。”

“不用管。”柏嘉木看了看明添，“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暂时不要动他。”

“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少了一个玩家。”柏嘉木说，“有一个玩家在福利院，是个儿童。”

“真的难办。”冯千树无奈地说，“这个游戏的存活率不允许他们活着。”

【医院电梯的灯亮起，从七楼的手术室直降一楼，电梯的门缓缓打开，护士有人推着一个急救床冲了出来，躺在急救床的人身上盖了白布，上面的投资人双眼紧闭，面色出奇地苍白，一动不动双手合十地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大片白布的样子宛如已经死亡。】

【急救床的盖住这个郁十穗的大白布上全是血，白布垂落在病床的两边，旁边两个护士身上还在地摁住白柳流血的那个地方，看样子应该是脖颈，白布上的血顺着边沿滴落血，滴滴答答地向下滑落，一路从电梯门口随着车子往外推一直在地面上滴落出血点。】

【护士神情紧张焦急，一边推着车一边大喊着让一让：】

【“病人大出血情况紧急！ICU病房准备！”】

【“血初步止住，但病人失血过多，这个病人找到自己的药了吗？有药物吊着命可以好很多。”】

【“没有！是昨日才入院的新病人！”】

明添平静地看着ICU大门，默默计算该怎么进去。

“在晚上八点四十五到晚上九点之间，是她们的白班护士和夜班护士的换班点，这个时间段icu这里应该守备很松懈。”冯千树故意大声说这话和柏嘉木路过明添身边，“这个时候咱们就进去杀掉那个玩家。”

明添耳根子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

【八点五十五。】

【一楼的护士陆陆续续地离开病房和走廊去护士办公室了，她们要进行十五分钟的交班汇报。】

【明添开始不动声色地往icu靠近，icu里还有一个护士在检查里面的病人的呼吸机，在量了郁十穗和另外一个病人最后一次体温之后，这最后一个护士也在其他护士的催促下离开了icu。】

【她关好了icu的大门。】

【八点五十七。】

【这个护士走进了护士办公室，转身关上了门。】

在护士办公室的门被关上的一瞬间，明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ICU门前，开始开锁。

明添不知道开了多少次锁了，所以很熟练。

【icu病房的门在医院缭绕的雾气和夜色里缓缓打开了。】

【icu里的加湿器似乎比普通病房里还要多，到处都是白雾的喷出口，把整个病房氤氲成一个能见度不超过一米的迷雾之地，病房里的两个病床在白雾里若隐若现，上面躺着的人都盖着白布，连呼吸起伏都很轻微，细长枯瘦的四肢从白布里探出，垂落在床边。】

【脸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安静地躺在床上，拉长惨白的脸下眼袋耷拉到颧骨上，脸上还有一些尸斑的蘑菇小点，宛如太平间毫无生气的尸体。】

可是哪一个才是郁十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