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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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十六年的春天不是很暖和，青砖上还有没消融的积雪，树上的秃枝已经长出新芽。

　　街边店铺的大红灯笼还在高高挂着，在风中摇晃。

　　吆喝声，吵闹声，轿车的鸣笛声不绝于耳，整条街都热闹了起来。

　　赤着脚的报童举着报纸跑来跑去，口里喊着：“号外号外！”

　　这天下，好像每日都有大事发生。

　　杭鸳边走边低头看手里的报纸，表情淡然，内心也毫无波澜。

　　这报纸上面登的所谓的天下大事，无非就是女人间的小吵小闹，是红极一时的上海艳星，或是政府里头达官贵人的家务事。

　　杭鸳对这些内容是不屑一顾的，但她每次都会买一张报纸带回去。

　　这时候的街南头是非常热闹的，所有人好像都往南头走去。

　　因为今天又有一批北伐军胜利归来。

　　杭鸳挤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间，踮起脚尖，探着身子去看，目光迅速地扫过站在台子上穿着军装男人。

　　她有些感慨和怜惜，这些男人基本上都是带着伤归来的，有的腿瘸了，有的胳膊丢在战场了，但起码命是保住了。

　　群众都为他们送上吃食，布料等东西。

　　杭鸳没什么东西送的，转身准备离开了。

　　突然，一阵噼里啪啦声从杭鸳身后响起。

　　不知道是谁放了一串鞭炮庆祝。

　　杭鸳被吓了一跳，身子猛地抖了一下，还没站稳脚跟又被挤了一下，她扑倒在一个人怀里。

　　她的脸贴在那人衣服上，扬起头看清了这个人的脸。

　　是个穿军装的男人，有张很俊俏的脸，看见杭鸳的那一刻，眼底划过一丝温情。

　　杭鸳忙向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朝他微微鞠躬道歉。

　　“对不起，我被刚才的鞭炮声吓到了。”

　　男人呆愣了一会儿，随后举起手里的半串熄灭了的鞭炮，突然笑了：“看来，应该是我给小姐道歉了。”

　　杭鸳静静地看着男人，半晌，说：“没事，恭喜，恭喜凯旋归来。”

　　说完，她就绕过男人离开了。

　　男人转身盯着她娉婷袅娜地背影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喃喃自语：“谢谢。”

　　杭鸳从不愿与人讲废话浪费时间。

　　她肩上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她穿过人群，眼睛直视前方，径直地走到街头，左拐走进一条窄窄的巷子里。

　　虽然是太阳高照的大白天，但是这巷子里很暗，很潮湿，也很寂静。

　　巷子里只居住着一些贫穷百姓，还有一些无家可归的乞丐摊开席子，睡在上面。

　　巷子很深，尽头是一扇破旧的木门，门上还贴着黑色的毛笔字，是一个大大的“福”字。

　　杭鸳推开木门，里面是个小院子。这个坐落在繁华之中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