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雷震的小短篇

曾经一次偷跑到皇城外的经历中，我遇到过一个奇怪的流浪汉，他一身许久不换的脏衣服，头发乱糟糟的却特意扎了个小辫，胡子拉碴好像不修边幅，可一举一动还是能感觉到这个人曾经也学习过礼仪。

在哪遇到他的呢？好像是在到接近主城出口的路上。

那时候雷王星中央城区还未如现在那么发达，偶尔有流浪汉出没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只要他们刻意避免人多的地方，基本上就不会被那些傲慢的上层人士厌恶驱赶。但这个流浪汉不同，他衣着平平甚至褴褛，扎入到人群中却不被任何人所在意嫌恶，我是在一个转身几乎快要撞上他时才注意到这个人的，他反应很快，还吃着廉价的干面包却预料到了一般抬手就拦下了那“意外的相撞”，我惊魂未定还以为是来抓人的侍卫，他却笑笑露出一口略黄的牙齿，什么都明白了似的。

然后我们就认识了，他直接承认了自己就是一个无名无分的流浪汉，他自我介绍是身上空无一物的家伙，可他却有着相当的自信，双目也奕奕有神。起初我对他的身份保持怀疑，但我并不愿深究，因为我们玩得再好、聊得再相投，关系恐怕也只会延续至多一日。他说出来玩的贵公子吧？那不如他来引路，去一些新奇的地方玩怎么样？

他的目光过于真诚，我同意了，随之我们便全身心投入到在城区边缘的各处游玩场所——能翻出新奇玩具的垃圾场、有着许多猫儿生活的废旧巷道、长满藤蔓又开了花的破旧房屋、在下午五点开始，阳光会在头顶的黑暗上空撕开一条裂缝的残旧露台。那些地方靠近厄流区，也靠近葬着不知多少无名者的坟墓，但似乎确实也是乐园，靠近着雷王星独属一份的伊甸。他总是健谈，去一个地方就能开一个新话题，对所到的地方了如指掌，我逐渐意识到他似乎不是个普通的流浪汉，反而像是这些废弃荒芜地段真正的国王。

于是我调侃他：雷王星若要再举贤亲王，让你做这片地区的亲王，说不定这地方会和主城一般繁荣了。

他听了开始哈哈大笑，道是这地方给谁都不能整的繁荣，因为变了就不是这个模样了。他也是，他宁愿做一摊这里的烂泥巴，也不要去做什么狗屁的亲王。

我说：也不必是烂泥吧，对你来说过于渺小了不是吗，如何也是这里的一棵树，不是有传说……

他笑着打断了我的话语，说：烂泥就是烂泥呀，别瞧不起一摊烂泥，你看这里的哪一棵草哪一朵花，不是从这摊烂泥里生出的芽？后来在我二十多岁终于可以自如出入皇城后，我再找到他时只剩下一句“那个流浪汉啊？死在了哪个无名墓去了吧，好像最后是吃着野草饿死的，别人找到他时那些野草都在他身边开出花来了。”我没有他的信物，只默默地在我三十岁之前将他曾带我去过的地方开发修缮，现在那里有许多廉价的房子，还有许多并不昂贵为流浪汉准备的公墓。到我四十岁时我只可惜我的努力还未延续到厄流区的深处，但至少雷王星不再是表面的欣欣向荣，我的身体也总算能在死后配上一朵花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