衪

那是一个没有星星与月亮的夜。

黑色笼罩了一切，如同此间马上要堕入黑夜。

那是用血和尸体堆砌出来的战壕。

那是一场寒光四射万物悲鸣的战争。

而此时，她却踏着灰烬而来。

就像一开始她出现时那样，如同一片羽毛般轻巧，如同一朵透明的兰花一般。

“嘀”

是她踏在岩石上的声音。

“嘀”

是她踏在断剑上的声音。

“嘀”

是她踏着归途的声音。

然后，脚步声停止了。

魈…………

魈是……

魈你……

魈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

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了她纯白色的身影，此时的她身后即是黯淡的月。

而她猩红的双眼，与那片纯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心中有太多的疑惑想要吐出。

可是当他看见少女手中的利枪时，他又将这份思念咽下。

如同咽下一块酸涩的话梅糖。

而她似乎也看见了自己。

她眼神中，也满是复杂的情感。

就这样，二者立于原地，久久的注视着对方。

“金鹏……”

终于，她开口了。

“……”

“好久不见。”

她的语气中，有落寞，也有那与外貌极为相违背的沉稳。

在这近千年来，双方都有无数的话语想对对方说。那种思念，与心中无垠苦水的吐露。

“你去哪了。”

这一句话，是他们互相想质问对方的话语。但终是只被一方说出口，而另一方，却在寻找尽量温柔的语气去开口。

见魈不回应，少女也只是将心间种种化为一声叹息，任它随晚风飘去。

魈你怎么了。

见面前的她，泪痕尚未擦去，发丝也杂乱不堪。

少女或许刚刚痛哭过一场。

“我……”

少女发现了魈的眼光，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暴露了自己的内心后，她惊慌的斜过头去，不再注视着他。

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后，她不想将自己的内心透露给任何人。

他也不行。

“这不重要……”

“我要走了，自重。”

如此简短的回答与告别，与她曾经的话唠十分不符。但此时，她就是如此冷漠的态度，带着她枪尖的寒光转头走向了更深处。

魈那是……

魈不要过去！

魈第一次如此激动，以至于平时平淡而冷漠的语气此时竟变成了厉声怒吼。

因为，那是帝君所前往的方向，是更深沉和恐怖的战场。

少女一愣，转过头去看向他。

而她的眼角，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我们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金鹏。”

“我已经决定了我的去向，注定与你相反。”

“我……我真的很感谢你。”

“你是……我小时候唯一的回忆……”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平复自己哽咽的语气。

“无需在意我的结局，金鹏。”

“不……「魈」。”

当她将这个名字说出时，魈的内心似乎颤抖了一下。

可是真是奇怪呀……自己明明曾引以为傲的名字、珍视的名字，当曾经的旧友说出时，自己却感到了一种恐惧的陌生。

是因为……自己已经变了吗。

不……他们都变了。

“这一程或是凯旋，也或是永别。无论是怎样的命运，我也都有勇气像她一样接受。”

“相信我，如果我可以回来的话……”

“我会为你……为大家……”

“撕碎天穹。”

少女的嘴角勾起了含泪的微笑。

她笑的如此真诚，掺着花香的风将她的长发托起。或许是因为光影的关系，恍惚之间，魈看见了儿时的她正站在曾经的草坪上，欢迎着他的到来。

但他清楚，这番景象不会再现。

因为他们，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展露出自己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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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成为仙人第一次被如此玩弄。

那时，天空和她离开时一样。

星空暗淡。

「嗯哼哼～」

一声渗人的轻笑从暗处传来。

他依靠在残垣断壁上，虚弱的抬头看向前方，那双眼中已无多少光芒，有的也只是那轮暗淡之月的倒影。

「怎么样？这位小仙人～」

「本尊可还没玩够呢……小金鹏可不能就这样自顾自的躺下来呢。」

祂惨白的双腿从黑暗中踏出，随后祂便出现在了月光的照耀下。

魈 紧握着手中的长枪，支撑着自己从地面踉跄的站起。他金色的瞳，里面似乎充满着无尽的怒火。

哪怕是已经被业障侵蚀，也仍要带上那代表宿命的面具战斗。

因为他面前的，就是他的杀友之敌。

眼前的这位，正是意识的魔神，在漆黑的战争中诞生于黑色的深渊。衪践踏了无数的生命，支配了本应被称为英雄的灵魂……

甚至，还将她陨落。

「嗯哼～小金鹏原来还有力气呀……」

「看来……是本尊刚刚的力度还不够呢！」

正当他想进攻时，那位神明的权柄又一次开始折磨他。

那绝非肉体上浅显的疼痛，而是精神上的玩弄。

每当衪发动这一招时，魈就会感到灵魂出窍在一瞬间内恍惚不定。或是，脑中不断被植入祂的想法，使自己陷入无尽的混乱。

这种精神的攻击，才是最为致命的。

魈明白，倘若不奋起抵制，自己的后果就会像衪所支配的傀儡一样。

这一次，比上一次的影响更深。

魔神低语不断的回荡在他的脑海中，一字一顿都在拨动着他的心弦。平静如水的水面被搅的怒波回荡。

（为什么不停下来呢）

住口……

（明明可以接受衪的拥抱）

……闭嘴

（祂亲吻着你，想将你拥入怀中……）

……

（这明明是你所渴望的）

（你真的不想接受吗？）

（嘴硬而已吧）

（只要接受衪给你的思想，应该就可以轻松的活着吧）

（所以……为.什.么.不.呢）

魈滚开！！！！！！！

魈强行让自己清醒，出气似的挥舞着手中的枪，想要让干扰自己的一切如烟云了散。

然而，这些奋起反抗，终只是魔神消遣的节目。

祂勾起嘴角，衪知道这不过是掌中之物的小小反抗。自己只要一愿意，将松弛的手微微缩紧，他便不会过度动弹……就像一只闹腾的小鸟，只要把手心中的它轻轻的它握住，它便会是只乖巧的鸟儿。

「哎呀……表现的很不错嘛～」

正在他残喘之际，一双冰冷的手悄无声息的蒙上了他的眼睛。

而他自己，却不得动弹。

「好了……结束这场闹剧吧……」

「小金鹏……」

随后，他的意识就渐渐模糊。

当他再次醒来，已是危难平息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