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朱志鑫洗完澡后，随手抓了件张泽禹的条纹衬衫披上，一边用毛巾搓揉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瞥见张泽禹正板着脸坐在床边。瞧这架势，朱志鑫心里瞬间就明白了张泽禹正在忙活啥事。

“在写新歌？”他顺势在张泽禹旁边坐下。

“嗯，没什么灵感。”而后焦虑地啃了啃手指甲。

“张泽禹，我可得帮你粉丝好好教育一下你了。”

张泽禹蹙眉瞥向他。

“你看你指甲咬的，不疼？”

张泽禹没正面回应朱志鑫的话，反而扫了一眼朱志鑫身上的衬衫，那衬衫本来就薄加上朱志鑫身上还有没有擦干净的水滴几乎能让人透视到里面。

张泽禹戏谑一笑，“怎么，哥哥怕我无聊，给我找乐子呢？”

“那我换一件。”说着朱志鑫就要起身，却被他拉住手。

“别啊，换什么，后悔衣柜只有这一件衬衫了。”

然后张泽禹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开始解他的纽扣。

“幺幺这是想玩年下？”

其实他们也会看到粉丝创作的同人文，什么年上、年下的设定都研究过。朱志鑫虽然对张泽禹这次主动出击感到有点意外，但他还是忍不住要调侃一下对方。

张泽禹停下手中的动作，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上。

“张泽禹，你就仗着你未成年。”

张泽禹得意地笑了笑，他知道朱志鑫早就按捺不住很久了。他就是很喜欢逗他哥，看到他哥这样他就开心。

随即他从柜子里翻出吹风机给他，“吹头发，感冒了一会儿。”

“你给我吹。”

“我？可是你是哥哥诶。”

“…年下也不是不可以。”

张泽禹感觉内心有点小委屈，都没地儿哭去，现在倒是可以年下了。他只能接过吹风机，站在那里给朱志鑫仔仔细细地吹着头发。他一边轻轻地拨弄着朱志鑫的发丝，一边闻到那股随着热风飘散过来的香气，四溢扑鼻。

“哥哥，你好香。”

朱志鑫抬起眼眸，那双犹如沉浸在水底的黑宝石般的眼睛闪烁着熠熠光芒。

世界上好多处海域，或许恰好朱志鑫眼睛底下就有一个。它波涛汹涌，它叹着伶仃。

“别勾引我。”

张泽禹冷不丁冒出一句逗得朱志鑫忍不住笑，他歪了歪头，“我怎么勾引你了？”

张泽禹没由来的冒火，他将吹风机塞到了朱志鑫手里，“你自己吹吧。”说完抱着笔记本电脑到床边边继续创作了。

朱志鑫还想说什么，刚准备开口，张泽禹太了解他了，立马打断道：“别说话，我在创作。生日那天要发出来的。”

朱志鑫撇了撇嘴，感叹道：“马上成年了。”

成年好啊，成年了好。

——

这是他们来到北京的第二天。

北京的冬日以往常般寒冷。轻盈绵密的雪花大小不一，在空中相互交错，时间久了，就蓬松的如鹅绒般铺在地面，日出时，化成透明的沙状物，踩上，发出酥脆的声响，使人疲惫的身心放松不少。而它又在夜晚零下温度中凝华，结一层薄冰，在白炽灯照耀下静谧的躺在那，似晶莹的白钻，视线无论如何移动，都闪着刺目的光。

张泽禹在被冻结的小道跑了一段距离后，用鞋面在其表面滑行，脸上绽出微笑，像个天真烂漫的孩童。他们享受着雪天这为数不多可以为自己带来快乐的方式。风与雪花像是刀子般微微刺痛皮肤，颊边发丝被尽数吹到空中，令人感到十分自由，舒心。

的确，刚刚放飞自我的张泽禹是这么想的，随理所应当的摔了个两膝着地。倒也不算严重，只是裤腿湿了大片，湿哒哒的触感格外鲜明。

“你乱跑什么。”朱志鑫将张泽禹提溜起来，看着他膝盖前流淌的冰水又心疼起来。

“快回去换条裤子。”

“怎么了啊？”张峻豪回头看向两人。

“没事，张泽禹摔了一跤，我让他回去换一下。你们先走吧，等会儿我们打车。”

没过多久张泽禹就下来了，“诶？他们人呢？”

朱志鑫闭了闭眼，用食指刮了一下他的鼻梁，“我让他们先走了，不然等你多久得。”

“我也没有换很久呀。”

两人齐齐坐上车，嘴里还在评判谁更有理。

“你就跟我对着干吧。”

“我没有嘛。”

刚结冰的地面有些滑，每过一个拐弯的路口轮胎都不自主发出次呀的响声。

“张泽禹，快趴下！”话音未落，张泽禹还来不及作出反应，朱志鑫已经迅速地用身体护住了他的头部。紧接着，一阵尖锐的碰撞声在耳边炸裂开来，眼前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努力抬眼看向了朱志鑫。

——

医院走廊里挤满行色匆匆的人，广播的叫号声遍遍响彻着，一个个小小的病房里汇满无数哀愁。

急症室外的蓝色椅子布满斑驳，也不知道见证了多少悲欢离合 目睹了多少人频频起身又颓然落座。长廊的墙壁倚靠着其余三人。他们听到消息后就立马和公司的人赶过来了，于是又在心中懊悔为什么当时不能等等他们。

“嘀嗒—嘀嗒—”

他隐隐听到输液的滴答声，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雪白，萦绕在鼻间的是消毒药水的气味，张泽禹只觉头痛欲裂。他下意识想动一下手指，却觉得疼。手背上插着针，药水从药瓶里慢慢流入身体，维持着他基本的生理需求。

醒来后他的第一个念想便是朱志鑫，看向了一旁的张极，“朱志鑫呢？”

他用手把自己撑了起来，用了下力没多久就觉得头晕目眩，胃里空荡荡的，饿得他又要晕过去了。

“我先给你倒杯水。”

“朱志鑫呢？”他又问了一遍，努力撑着自己的身体。

“他比你严重点…还没醒。”

张泽禹只觉得耳边一片嗡嗡声，仿佛有一面铜锣在他头脑里轰鸣。他着急忙慌地要下床看朱志鑫，却被张极一把拦住，“你冷静一点张泽禹。”

张泽禹拼命摇头，“你让我怎么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我怎么能冷静…”

张极将他死死扣在怀里，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一遍一遍得顺着他的头发，“没事的，朱志鑫会没事的。”

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绞痛，每一个细胞都在割裂。颤抖、哽咽、喷薄、直至潸然泪下。

“求你了，带我去见他吧，求求你。”他边哭边说，情绪激动到连话都说不利索，“我必须要见他，我真的、真的...怎么办啊，我真的很需要见到他…”他的呼吸急促紊乱，话语间满是心绪的纷乱与迫切。

张泽禹不断地回想着，自己实在是思绪纷乱，那一幕朱志鑫在车祸瞬间挺身而出、挡在他面前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不知翻涌了多少遍。

张极看不得他这样，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将张泽禹带到ICU病房，推开门床上躺着脸上没有一丝红润的朱志鑫。张泽禹跌坐在他的床头，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不敢，“朱志鑫，你别吓我…你醒醒啊。”

“朱志鑫，我还不起的，我还不起的…”

“谁让你带他来的？”病房外是工作人员到斥责声。

张极垂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他的话。见他想要进去将张泽禹带出来，张极拦住了他，“你就让他待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