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
稀里哗啦的落雨于繁茂的林荫间汇成自上而下的长河。
透过叶与叶缝隙的几滴水,裹着沁人心脾的凉意融入掌纹,化成透明的晶蝶从少年的指节飞走。
云后密密麻麻的数据网已然变作天然的囚笼。
恰巧将他阻隔在门和通道的背后。
一簇火苗骤燃,洋洋洒洒朝向四周散开,好似烟花盛放弥留的余烬。
茎底一层浅水漫过坑坑洼洼的泥泞,一株又一株的蓝色鸢尾搭耸着湿漉漉的脑袋随风摇曳。
凭空出现在枝旁的倒三角式金字塔,清秀净冽的眉目一闭一睁,扭曲的空间顷刻塌陷重组构成颠倒的迷宫。
能困住那位王多久呢。
上次的记录似乎是……
耳畔传来稀疏的摩擦声,打断了他的回想。
少年颇有些诧异。
“别担心,只有我。”
模样些许狼狈,高举着双手以示无害,海马诺亚慢慢踏入他的警戒圈。
“……你是什么?”
同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外来存在,却不似生者,更像无拘束游荡的亡灵。
原本应当是看不见也摸不着。
“曾经。”
他吐出一口气,这里的温度低的可怕,热雾不到半晌便在半空凝霜并噼里啪啦坠地。
“方舟?”
点头,和他的距离依旧不断的拉近,步履挪动的极其细微,坐在藤木缠绕的秋千上的少年最终阖眼默许他的举动。
“我可以带你绕过他们,去往下一个世界。”
总归还是得保持一定的分寸,耐下性子,海马诺亚俯身,抬手轻轻拨弄鸢尾的花瓣。
“不必了。”
预料之中的拒绝,他的笑意更深。
“我本来,就不是为了避开他们。”
“那么,换个说法吧。”
平静的水面忽泛道道涟漪,斑驳的波澜堆砌起一场无声的鸿宴。
“我能帮你找到河流的上游。”
当初那场猝不及防的灾难实在是太过突然,以至于大多数人都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事态就演变了如今的混乱局势。
精灵界神出鬼没的屠杀组织,冥界惨重的人员伤亡,主世界错综的时空乱流,以及大大小小濒临崩溃的世界分支。
但最让众人抓狂的,是位于此次事件中心的武藤游戏。
海马诺亚的任务是尽量描绘出问题的全貌。
——赶在“太阳”之前。
“……哥,你出去做什么了?”
揉着眼从沙发温暖的毛毯下探出,压在身下的玩偶挣扎着垂至地板。
“一点私事。”
天花板的灯循规蹈矩拉长他的影子,顺手一揉他的头发,海马濑人坐回桌前。
“下去吧。”
“是。”
待到矶野接过毯子,拾起玩偶,致礼后匆匆离去,男人微调旋转椅,解开窗户的锁。
“圭平,我开会儿窗,你要冷的话就去楼下大厅玩会儿。”
混雨的冷风刮的他打颤。
上好的清醒剂,用力摇头,海马圭平将自己方才未翻阅完的文件稍整理一番。
“要见重要的客户吗?”
掐着对方抵达的点,一般都只会是临时起意,开窗则是为了避免错过。
“不。”
他只是想知道那个疯子话中所叙述的内容是真是假。
和他相象的……那个自称海马诺亚的家伙。
海马圭平表示疑惑。
反复磨搓双手,跑到海马赖人隔壁的那扇窗,贴着额头朝下翘首以盼。
视线所及的一切都很正常。
“哥!”
瞳孔倒映的画面突然一糊。
炽烈的光圈刹那卷成漩涡,隔着几十层都无法忽略其炽热,一声清脆的长调。
“叮——”
窗框硬生生被捏碎一小块儿。
煞白的惊雷炸响。
近了,很近了。
奔忙的脚步踩碎愈跑愈多的棕枫叶,霸王的速度更快,干脆将代步的任务交给他,再借尤贝尔的力量加持。
几秒就已抵达地图所示的的目的地附近。
“阵法师,还不止一个。”
顿感棘手,在冲出去一人一拳和从长计议中选择后者,游城十代唤出新宇侠,并拜托他带着羽翼栗子球守住周围一带。
“尤贝尔。”
“拜托你凑近些试试能不能听见情报,我和霸王原地待机等你消息。”
目前不见任何的火元素。
随手折下岌岌可危的断枝,眯着眼仔细打量,冷不丁一根利刺射出。
行动快于思考,一把将他按进怀,顾虑可能会发出多余的声音,放弃让盔甲现形,霸王任由银针狠扎入掌中。
淋漓的鲜血渗杂黑紫色的毒物刺痛十代的眼。
“……下次直接躲开。”
知晓他的用意,但不满终归不是那么轻易能介怀的。
“小伤。”
那边还未察觉到森林中的异样。
放下心,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凝神给他拔针处理伤口的十代。
比起篓子捅破前总是若有似无的隔阂,霸王对两人相处的现状似乎是满意的。
不论游城十代习惯将他当做盾还是矛。
他始终都是他心底重要的第一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