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艾父名龙华，年轻时在父辈那边接手了猪杂猪头猪下水生意，他用心肯学肯钻研，猪脚越来越有名气，索性挂了招牌龙华猪脚，开始还有其他食品，后来只做猪脚都忙不过来，现在龙华猪脚是厦海市盛名在外的网红猪脚店，吃过他家猪脚的都说服气，卤制味道恰当，入口还是脆生的。每天都客如云来，周末节假日更是大排长龙。事业顺遂的他也有烦心事，当年店里生意好，他和老婆玉兰披星戴月的忙，三更就逐个处理猪脚，卤制完天刚蒙蒙亮，客人开始上门，又马不停蹄忙到天黑，吃饭都是匆匆扒两口，三餐只吃一餐的时候也有，儿子健容都是散养长大的。长年累月的付出让人反应慢半拍，玉兰出门拿货的时候被车撞了，伤到神经再没有站起来，他后来又娶了店里请的帮工春燕，春燕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儿子健琪和女儿艾晴。玉兰成了前妻，离婚不离家，在家也没闲着，帮忙照顾大了三个孩子。就这样，艾父两儿一女，大二健容没娶亲时还算和谐，大儿媳惠君过门后，争端多了起来，家中吵闹每日都有。因为经常睡不好，艾父这几年肉眼可见的老了。有心让大儿一家独立出去开个分店，儿媳慧君坚持一起，确实这家老店顾客多，人手多点是好事，但是大房儿媳和妻子春燕表面和谐，实际暗流涌动，经常斗得像个乌眼鸡。明天婚礼在酒店举行，那边已经提前几个月预定，一切布置酒水饭菜都是提前谈好订好合同的，这一块健琪在跟进。龙华猪脚店门口一早贴了告示，家有喜事暂停营业两天，艾晴还在读书，她和健琪之外的家人都在市区别墅，收拾布置，

大家正布置着明天的婚礼场地，大儿媳江惠君一边贴喜联，一边读出来:

慧君娶贤妻结良缘花开并蒂，成新家立大业前程辉煌。

冷嘲热讽起来

慧君唉，真不知道爸是怎么想的，健琪结婚比我们排场多了，不仅订的五星级酒店，开的席面也是我们当年的两倍多，规模搞这么大。嗤，真是太铺张浪费。”

跟她贴完喜联，又登高贴横批的艾健容赶紧低头四处看了几眼，开口劝她:

健容少说几句吧，都是一家人的。

惠君听了，却停下了手里的活，故意大声说道:

慧君我为什么不说，本来就是弟弟，怎么也不能越过哥哥，我们挣钱他们花钱，简单办一下就好了，排场这么大不说，这喜联都多几个字，贴起来真是麻烦！”

这话刚好被出来的春燕听见了，她涨红脸对惠君骂道：[

春燕]大喜的日子，你瞎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惠君气焰嚣张，嘴上毫不饶人

慧君阿姨啊，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你是小老婆，你儿子他娶老婆的钱，可都是我和健容在厨房辛辛苦苦卤猪脚，卖猪脚饭，一份份赚的。不挣钱的花钱不客气，天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艾龙华那是不是说，家里的钱都是你们赚的啊？”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所有人顿时安静下来。艾龙华冷着脸走到争吵的二人面前

艾龙华明天的婚礼所有开支都是艾家的钱，是我艾龙华的钱，不是你们的！”

轮椅上的玉兰看见艾龙华生气，赶紧打圆场道:

玉兰好了，别生气了，大喜的日子不值得为小辈一两句话生气。”

艾龙华看都没看玉兰，怒气冲冲地继续骂:

艾龙华你们以为，这些年健琪读书的钱，都是用的家里的吗？不是！那都是他自己勤工俭学赚的！”“小老婆小老婆，小老婆也是你叫的吗？你阿姨春燕从十八岁就在店里，日夜操持，忙到今天，她拿走多少钱？给我生了一儿一女，你才来几年，你就比得上她的付出？你婆婆玉兰没有说过一个不字，倒是你天天挑着事吵架，还有个儿媳妇的样子吗？想清楚，你是不是不想再艾家待，有哪里清闲能由着你说了算的地方你就走，不愿意走就想清楚你该怎么说话。明天健琪他就结婚了，你想想你该做个什么样的大嫂。我儿子读到博士，他要结婚，做爸爸的给他办一场婚礼，有什么不对啊？”

平素少言寡语的艾龙华脸上的怒火让在场的人都没了言语，场面一片安静，惠君心中一阵颤抖。

健容看见父亲脸色铁青，知道他真动怒了，小声劝道:

健容爸，惠君她，她不是这个意思。

艾龙华怒吼道

艾龙华]她什么意思，我很清楚！”

惠君无力地小声狡辩:

慧君我的意思是说，结婚就是个场面，没必要铺张浪费。”

恰好这时，健琪停好车，看着一家人都聚在门口，就知道又吵架了，他拼命读书就为了不和哥哥争家业，后面读大学也是有机会就赚钱，到如今结婚，还是离不开这个吵吵闹闹的场面，他探口气，一脸悲凉。

春燕见到儿子一脸惊喜：

春燕健琪你回来了，忙到现在累了吧”

健琪点点头，闷声开门进去。春燕想叫住儿子，可健琪已经走远了。艾爸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小儿子从小心思重，小时候自己忙，没空管他，这孩子也懂事不用管，等他长大了，忽然发现他名义上是自己儿子，却和自己没那么亲密，想想自己真没为他做过什么，这次摆酒一是家里真的不差钱，二是愧疚。春燕也是先在店里做了两年，前妻玉兰点头同意的，原本前后两个老婆和平相处二十多年，可自从大房的儿媳进门后，就开始争吵不休了。话说不痴不聋，不做家翁，本来不涉及底线，自己懒得管，愈演愈烈，家中店里，只要一家人都在，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上演角力，总是不知什么时候争吵又开始了。老婆春燕是个泼辣有手段的，几十年来自己管后厨，春燕撑着前店，有找事的总能轻松摆平。会做事又会说话，来店里买两回猪脚，总能成了回头客，这可不全靠自己手艺的，有些老顾客搬家后还时不时的回来吃一顿，别管多久，春燕总能记得人家，打上招呼，聊几句。她这二十多年不要钱不惹事，但是可是把店当自己的。小儿子读书有出息，自己本打算把店交给老大健容。谁知道，最近几年成了所谓的网红店，猪脚价格一提再提，产量也翻了再翻，还是做得不够卖。小的时候，家里做猪杂自己都舍不得吃喝，一大家子老小都瘦的好像竹竿。16岁爸爸病重，他接手的时候只有一个破锅两个勺子，碗还是破口的多，凳子都是瘸腿的两三张，出摊就是路口。谁能料到如今口袋都捂不住，钱一直向里飞，买上别人不敢想的大房子，开了宝马去买菜。以前穷，家里人少倒是相处和谐，如今钱多人也多了，吵架倒常有。这小儿媳马上进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不能想，想多了今晚又睡不好。看艾龙华铁青着脸走了，玉兰赶紧拉拉健容，示意他给惠君做工作，明天不要出乱子。玉兰跟阿姨收尾，做最后的清洁。春燕又查验今天送到家里集中鲜花都已经醒发精神，明天一早按原摆放即可，又拿早准备好的清单熟悉了一下明天将到的名单，避免有不熟悉的亲朋好友到场想不起来，各人做完已深夜，各自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