鰆橞櫻

——

我叫稔鸢，今天是我确诊胃癌的七天。

医生说

我最多还有几个月时间。

——

我好像比想象中的冷静许多，看到手中的病例。

意料之中

说实话，我没有什么求生的欲望。也打算放弃治疗。毕竟治这种病很痛苦的，倒不如让我美丽的死去。

我打开手机，看着自己的通讯列表，能联系的好像没几个人。

我无意翻到了那个之前能让我心动好久的名字，

朴志晟。

——

我和朴志晟是高中同学，我暗恋他，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他，只有他不知道。

在高考结束那天，我欢天喜地的想跟他告白，同班同学告诉我，他已经接受了沈林夏的表白了。

我开始疏远他，高考志愿填报了一个离他保送的学校城市最远的学校。

高考之前，我答应过他，报考他去的学校。

而我……食言了。

这几年里，他都有给我发信息，也找人打听我的消息

但我却断了所有联系，直到确诊胃癌的那一天。

我没办法看着我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人，如果可以，我倒希望是我先表白。

——

我脑子一热突然就想去海边了，海风冷的像把刀子，远处乌黑的海水起起伏伏，把泡沫状的浪砸了个粉碎，雪花零星撒在海面，又消失无踪。

冷风吹的我头皮发麻，我往围巾里面缩了又缩，却还是固执的看着海平线。

什么都看不清。

要是能跟海融为一体就好了。

海有什么好看的，冬天的海有哪里好看的，我大抵也记不清了。

我记得我之前很喜欢冬天，很喜欢低温。

也想见我从来没看过的海。

从医院出来，我在海边站了好久，想了很多事情，

罗渽民“小鸢……”

稔鸢没想到罗渽民会追来找她，他是稔鸢的主治医生，朴志晟的好兄弟……

罗渽民就站在远处，稔鸢望着他，他眼通红，声音沙哑，艰难的说

罗渽民“算我求你了，小鸢，去治疗吧，好不好？”

罗渽民“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痊愈的。”

我看到他骄傲的他这样，我也忍不住湿了眼眶答应他。

——

我开始接受化疗，罗渽民也总是趁着不忙的时候，出去给我卖粥喝。

我不爱喝粥，他就陪着我喝粥就着咸菜吃。

看着因为化疗掉光的头发，我总是照着镜子假装不在意，但是罗渽民似乎总能察觉到我的情绪。

他摸了摸我光秃秃的脑袋说，

罗渽民“我们小鸢还是那么漂亮。”

直觉告诉我，他喜欢我，但是我现在答应又好像没什么用了……

日复一日，我也在配合着化疗，事情好像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直到那天，我胃疼的厉害，突然咳出一大口血，呕吐不止，情况开始恶化。

之后的我一下子瘦到了三十公斤。

罗渽民从那天开始，只要一有空就会过来陪我，每次发病我都会疼的死去活来，他也会在旁边陪着我。

那天月光下，我趁着没人登上我很久不用的QQ，我看着我和朴志晟的聊天界框99+最近一条信息。

朴志晟“稔鸢，我不打扰你了！”

朴志晟“我要结婚了，我就不给你发请帖了。”

朴志晟“希望你能找到你喜欢的那个。”

我忍不住了，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我翻看着这些年朴志晟给我发的信息，原来……当年是我们的误会。

如果我当年能听他解释多好

我颤颤巍巍的打了“新婚快乐”四个字发过去，可是鲜红的感叹号却格外显眼。

我哭的厉害，开始发病。痛苦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意识模糊之前，我看到罗渽民和护士姐姐尽力想撬开我死咬的牙关。我想……罗渽民应该收到了朴志晟的请帖了吧。

这样的痛我每天要经历好几次。

我想我快要死了。

我都快忘了生病之前的样子了，不太清楚什么样是美。但总归不是现在的我这样。

形容枯槁，头上光秃秃的。

死了以后，墓碑上我可不要这么丑。想到这里，我的遗照还没有拍。

罗渽民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心声，第二天给我带来了一顶又长又浓密的假发。我缠了他好久，他才答应我去拍照。

因为身体原因，出不了医院。只能让摄影师来医院拍。

我兴冲冲的带上，抛掉了所有伤口，我忍着痛意扯着嘴角摆出最好看的弧度，但终究多了些隐忍。

我一直不满意，我不想死了以后别人看我还是痛着的，但没有办法，我已经没有不痛的时候了。

罗渽民总在旁边夸我已经够好看了，我知道他想让我快点结束拍摄，他担心我的身体。

可是我好像已经都不在意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

医院外面又开始下雪了，可是这时候的我能陪着我的只有病房呜咽的电子机器的运作声。

我开始上了呼吸机，只剩下骨头的手臂插满了针管。我没力气了……

罗渽民握着我的手，他轻轻的吻了一下哽咽的说道。

罗渽民“小鸢，如果真的很疼，那就走吧！”

罗渽民“下辈子我肯定会比朴志晟早点遇见你的……”

我说不出话来，我示意让他离我近点，能让他听到。

稔鸢“渽民哥……你是…不是…喜欢我？”

稔鸢“下…辈子…我肯定……选你。”

稔鸢“你……要比朴志晟……早点遇见我……”

罗渽民狂点头，他紧紧抱住我，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罗渽民“是啊！你才发现我喜欢你啊！”

罗渽民“我们小鸢很疼吧？疼的话咱就不弄了。”

我知道他想让我好，但是更害怕我疼。

他的呼喊声渐渐消失……

稔鸢“朴志晟，下辈子我们别遇见了……”

十二月二十八日晚，稔鸢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