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初成（二十二）

景宣帝看着眼前的女儿，这个自己自小就养在膝下的女儿，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却没有表现出来：“既如此，你便禁足宫中三月不得外出，直至年关。至于惩罚，身边宫人伺候不力，赐死吧。”

听闻噩耗，许多胆小的宫人早已吓得昏了过去，便是胆大的都瘫软在地。

楚澜峥再次一拜：“父皇，澜峥身边宫人固然有罪，但罪不至死，还请父皇开恩。”

景宣帝不知为何，看着楚澜峥乌黑的头顶，莫名的心情竟然好了不少，随手挥了挥：“发配掖庭吧。”

“谢父皇开恩。”楚澜峥再次俯身一拜，没有起身，直至脚步声消失不见，

景宣帝离开后，禁军井然有序的拖走已经瘫倒在地的众宫人。

“公主保重。”有人挣脱桎梏，跪伏在楚澜峥面前。

楚澜峥抬眸，是画墨。

她笑笑，面容有些勉强：“莫担心，我会救你们出来的。”

热闹的凤于阁瞬间安静下来，禁军的效率极高，不至片刻诺大的庭院就只剩下楚澜峥一个人。

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刺骨的冷。

男人就站在一旁，不开口，就这样一动不动的望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女子，半面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痕夜，我在想一个可以让我理解你的解释。”良久，女子开口，没有意料中的歇斯底里，平静的令他心里不安，楚澜峥皱着眉头，仿佛真的不理解，“可我想了许久，却都骗不过自己，为什么呢？”

她结识季南的事只有痕夜知晓，便是画墨书锦她都不曾告诉。

痕夜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没人看见他下垂的手，紧紧地攥成拳。

“不过是你先为父皇的暗卫，然后再是我的罢了。”她用手撑住地面想要站起来，却不知道是因为冻得四肢僵硬还是无力，竟是一下子又跌到了地上。痕夜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身子，又理智地退了回来。

楚澜峥再次撑住胳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她摇着头，唇角挂着一丝微笑，倒像是疯了一般。

她看着他，忽然想起那一年，她在路上救下身负重伤的少年，不问过去，只保未来，帮他抚养幼妹，他亦曾在满天繁星下许诺，此生，忠于公主。

痕夜不知道她是怎样知道他的身份，不过从她的话中他亦知晓，对于他的身份，她早已经知道了。

他皱眉，隐于黑暗那么久，他快忘记怎样说话了。“是痕夜对公主不住。公主保重。”他是她的暗卫，更是景宣帝的暗卫。

“阿南如何了？”就在他即将离开时，她在他身后开口。

痕夜的背影微微停顿了一下，仅仅是一瞬间，复又离开。

朝清殿内，从凤于阁回来的景宣帝负手而立，眉间隐隐带着几许茫然。良久，他幽幽开口：“张永德，你说朕是不是错了，毕竟再像，也不是她了。”

伴君多年，张永德自然知道景宣帝不需要他的回答，只是听到这句话后，他的身子弯的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