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了……
这还是第一次梦见他。
宋晚意呆坐在床上，直到手机振动了一下。
她满怀希望地打开，希望那是林皓忬发给她的消息。
尽管她知道不可能。
事实证明，她又失望了。
是路漫卿：“所以呢，后来你们两个怎么样了，我好嗑你俩cp啊。”
宋晚意慢慢打了一行字，发送过去。
“网课开始之后，我们就没联系过了。”
她木楞地看着窗外的光，照进卧室，洒在被子上，给自己的被子镀了一层金色。
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原来一到这个时间就会热热闹闹的街上空无一人，全民都在居家隔离。
她不知坐了多久，才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今天的码字任务。
网课刚开始，她偶尔在网上看到一个写作网站，并认识了很多和她同龄的作者。
路漫卿和林潇妤就是其中的两个。
也许都是沉溺在心里那个人的温柔里，他们有很多话可聊。
宋晚意一开始并没有写他们的故事，她怕他看见，那样她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那天晚上她一口气跟林潇妤和路漫卿讲完了他们的故事，便有了林潇妤和她的对话。
“晚意，写一个关于你们的故事吧。”
“我不敢，我怕他看见。”
我也怕他撞破自己的心事。
可想了想，他可能压根就不会看吧。
她犹豫不决，林潇妤接着说。
“晚意，暗恋都会有遗憾，但是我希望，你不会遗憾。”
“写一本吧，记录你的爱意。”
“我多希望我是他的唯一。”
宋晚意刚敲下那行字的时候，停住了。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写，她脑海里浮现的总是他的音容笑貌。
他逆着光冲她笑，他皱着眉毛维持纪律，他叫她傻子时的坏笑，他讲了好几遍她还是听不懂的无奈。
一帧一帧，像是自动播放的幻灯片，让她开心，也让她难过。
她详细认真地记载着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用一句句话串联起来。
“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说不出口的暗恋像被扔进下水道的蛋糕，时间久了，就连自己都会反感。”
“风吹开带刺的玫瑰，你路过我黯淡的青春。”
让她有些意外，但是这片文章的反响普遍不错，许多人看完后都会跟她说感想。
“她为什么不敢告诉他啊……”
“他感觉不到她喜欢他吗，还问她干什么？”
宋晚意看着那些评论，心里突然有些后悔。
如果那天她告诉他她确实是喜欢他的，不管结果是什么样子的，至少现在，她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小说里宣泄她的爱。
“为什么不敢告诉他呢。”
“我怕。”
怕这个字到底毁了多少人。
宋晚意右手按着鼠标，左手飞快地打字，可她总是不满意，她表达不出那种感觉。
手机连响三声，她以为是读者群里对昨天章节的讨论，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时，有些震惊，也有些窃喜，随即变得犹豫。
林皓忬。
居然是林皓忬。
他看见这篇文章了？他要问她是不是他吗？
宋晚意迟迟不敢打开对话框，一人一部手机就这么僵持了五分钟她终于下定决心，查看消息。
看清内容后，她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
“傻子。”
“有没有。”
“英语报纸。”
宋晚意此时非常感谢英语老师，她马上回复他有，然后找到那张报纸给他发了过去。
随手翻翻朋友圈，才发现，今天居然是五月二十一号。
她突然想起上次他找她出去玩，好像是二月十四号……
2.14，5.21。
宋晚意捏着手机，想了半天，想发到读者群里却停住了，随即发给谢宁。
“快去问啊，等什么呢。”谢宁听完她的语音条，一个视频通话就打了过来，宋晚意一届接听，就听见了谢宁的声音。
“去问，电话别挂，如果他不喜欢你，我帮你圆回来。”
宋晚意的手心黏糊糊的，谢宁一个劲地怂恿她去问他。
勇敢一次吧，宋晚意。
她的心怦怦直跳，面色绯红，手抖得字都打不好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
宋晚意用尽她十六年来攒的所有勇气，发了出去。
那边扣了个问号。
宋晚意：“……”
哥你认真点行不行啊……
谢宁也被他无语到了，扶着额头，一头黑线。
那边居然扣了个问号就没有下文了。
宋晚意也扣了个问号回去。
林皓忬：“……”
谢宁知道两人那对暗号似的对话，无语至极。
“我要是在你身边我把你手机抢过来，就问他一句，你就说是不是喜欢姐就完了。”
这次轮到宋晚意无语了。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靠谱。
她还在想怎么回复林皓忬，谢宁就给她甩了张截图给她。
“发给林皓忬吧。”
伪装的真心话大冒险的截图。
宋晚意迟疑着点了转发。
林皓忬那边也回得很快，只有一个嗯字。
宋晚意在眼泪掉下来之前挂断了谢宁的视频聊天。
她终于知道那种情绪是什么了。
是那种伪装的快乐被拆穿后的心酸。
他对她的好啊，一直是隐藏在温柔背后的秘密。
林皓忬在收到那句：“你是不是喜欢我”的时候，脑海里循环播放的都是他们相处的细节。
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或许是有好感的吧，所以那天在她和林熙然之间，他无法选择。
所以会在那几天，她不出门的时候，每节课都去看看她到底来没来上学。
所以会再次见到她时跟她假装偶遇。
可他根本不确定啊。
所以他回的那个问号，是对这段感情的不肯定吧。
看见宋晚意那张截图，他自嘲自己想的有点多，人家只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自己却像个傻逼一样想了半天应该给她的回复。
“你的男主，是林皓忬？”
再次开学的一节自习课上，谢宁不知道在看什么，看了半天，拽拽宋晚意的袖子，两人的头靠在一起，接着，谢宁就问了这一句话。
谢宁看完宋晚意的文章，有些不可置信。
宋晚意对她没有隐瞒，就承认了。
“你还真是……”谢宁摇摇头，“他知道？”
宋晚意心不在焉地拿过政治练习册，对着大屏幕上的重点勾着页数，才慢慢开口：“他知道什么啊，总说我傻，他才是个傻子。”
谢宁侧着头，咬着笔，托着下巴看宋晚意，宋晚意头也不抬，小声说：“别把脖子扭了。”
谢宁小声嘶了一下，转了一下脖子：“看完你的小说，其实我感觉感觉，他对你也算有点感觉吧，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旁观者清。”
宋晚意勾完了政治练习册，看着谢宁一脸凝重，就差把“我是情感大师”这六个字写在脸上了，她用笔敲了一下谢宁的脑袋，然后把笔拿在手里转来转去。
“我小说里没写，当初我跟着他的可不止那几天啊，后来没写的原因，是乔冉那帮女生说我是舔狗。”
谢宁摸摸后脑勺，转过去看了乔冉一眼。
乔冉有个男同桌，两人正在嬉笑打闹。
谢宁轻咳了一声，嘟囔着：“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乔冉不是什么好东西吧，林皓忬要是喜欢她，我把脑瓜子都摘给你。”
“就算林皓忬不喜欢她，那喜欢我的概率也很小啊，昂，赶紧学习吧。”
“干嘛要在乎别人的感受呢，他如果不知道你为他受了多少苦，怎么可能能明白你有多喜欢他啊。”
谢宁摇摇头，翻开书，宋晚意不接茬，她也不能继续说。
为他受苦。
习惯了。
“你就不怕林皓忬也在那群人里面吗？谢宁不去，你也不能陪我去吗？”
谢宁原来那个同桌陈颖莹拉着宋晚意，满脸担心。
宋晚意抿抿嘴唇：“林皓忬是不会去的，谢宁不让你去，是怕你被误伤。”
高一高二的男生在厕所约架，陈颖莹喜欢的那个男生也去了。
“颖莹，林皓忬是不会去的，所以我也不想去，谢宁不让你去，是怕你受伤害啊，你为什么……”
陈颖莹蹲下去，眼眶红了，宋晚意有些心软了，她想让陈颖莹站起来，好言相劝，可她就是听不进去。
艹，谢宁去哪了，把这么个烫手山芋扔给我了。
宋晚意看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咬咬牙，很难不去怪谢宁跑的比兔子还快。
“宋晚意，你这么不想跟我去是不是因为你知道林皓忬在操场上打篮球，你想去看啊。”
宋晚意：……？
大姐，我要是这样我能在这跟你絮叨半天开导你吗？
别说，她好久还真的挺长时间没看见林皓忬打篮球了。
宋晚意哭笑不得，把她拽起来：“走，我跟你去。”
陈颖莹擦干眼泪，两个人夹杂在一群看热闹的人群里，她看见一个认识那男生的人就抓住问问。
宋晚意跟在她身边，她有那么一瞬间，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么无助，那么难受。
很多人都告诉陈颖莹，他在里面。
陈颖莹紧张得搂着宋晚意的胳膊，和她等在门口，宋晚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情绪涌上心头，让她莫名有些想哭。
她们好像，都爱而不得，都为自己喜欢的人伤心过，担心过。
她除了安慰她，没有任何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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