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底满是不屑，宋晚意的恐惧被他尽收眼底，但男人就是不放手，接着，他转向林熙然。
“你喜欢她什么？这个丫头长得一般身材一般呐……“
男人说话时的语气让宋晚意不寒而栗，宋晚意想别过头去，可男人死死地拽着她的衣服，林熙然看见宋晚意脸憋得通红，几乎喊破了音。
“住手啊！她不是我女朋友！”
男人邪佞地笑了几声：“我那么好忽悠？”
寒光一闪，一个冰冷的东西贴在宋晚意的脸上，宋晚意一瞥，猛烈地挣扎起来。
是一把短刀。
林熙然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扑了上去，那瘦高个也没想到，一个踉跄，刀转了个方向，男人龇牙咧嘴，反手在林熙然脸上划了一道口子。
林熙然脸上一疼，紧接着冻得冰冷的脸上拥上一股暖流，她慌忙去擦。
手上暗红色的液体让她看着浑身发抖，瘦高个冷哼一声，收起刀，头也不回地哼着小曲走了。
那之后，学校了就流传开一个苦情的故事——
林熙然骗了学校董事的公子哥的感情，到头来公子哥才知道她是同性恋，公子哥的好兄弟为了让公子哥看清林熙然的面目，在她脸上划”了一道。
“什么？林熙然是同性恋啊……”
“怎么这么变态……”
“我的天，看不出来啊！”
无论林熙然走到哪里，都会有闲言碎语跟着她。
一个月后，林熙然休学了。
自那以后，宋晚意再也没见过她。
有的时候，宋晚意对林熙然是愧疚的，如果不是她在那个时候插了一嘴，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在备考，没有人知道宋晚意在这件事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可那公子哥迅速找到下一任，那个女孩子一直不肯放过她，那段日子回想起来就是噩梦。
二模宋晚意掉到了二百名开外，老师多次找她谈话，她依旧萎靡不振。
最后老师拿出来一张纸条，只有十几个字，是林熙然清秀干净的字体。
“张老师，让宋晚意安心备考，一定要考上重高。”
也许是那张纸条，才让她度过了那段煎熬的日子，最后还是考上了省重点高中。
也许是上天的安排，让她遇见了林熙然的弟弟，林皓忬。
“你……还好吗。”宋晚意不知道说什么，反正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宋晚意想跟她说一句抱歉，可是怎么也张不开嘴。
“我？”林熙然应该是笑了，眼睛弯弯的，一如既往地清澈，“我今年会和初三生一起中考吧，明年或许就是你学妹了。”
宋晚意很想问她和林皓忬，但是张张口，还是压住了心底的疑惑。
林熙然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我和林皓忬是龙凤胎姐弟。”
“真的么，可是你们一点都不像诶……”宋晚意端详着她，却怎么也不能把她和那个少年重合。
林熙然低下头，轻笑一声，转移话题：“小忬是唯一一个除了我们两个以外知道真相的人。”
宋晚意咽了口唾沫，难怪那个时候他看见截图会连调查都不调查就质问她，他是觉得她做为当事人散播谣言很容易，而且只要说一句“那是我亲眼看见的”，别人就会相信。
林熙然摘下口罩，露出完整的脸，她看起来更瘦了，苍白的脸上横亘着一道丑陋的疤痕：“戴口罩真是憋得慌。”
“有的时候觉得，我们也不是施暴者，我们也没做错什么，但是被骂的还是我们，那段日子我真的很想死，医生说我是抑郁症，我爸都快急死了，到处寻医，可是心病还是要自己调节的。”
“后来啊，爸爸告诉我，那人渣被抓进警察局了，那以后我就很少想自杀了，所以晚意，你要记住，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一个好结果。”
两个人走着走着就进了教学楼，林熙然背着手：“我中午的时候来找你，我先去别的地方躲一躲。”
宋晚意坐在座位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其实林皓忬一开始对她好，就是因为林熙然吗……
如果当时她只是冷漠地走过去，没有插手那件事，结果会是什么样子呢。
林熙然会毁容吗。
她会被那个女生针对到现在吗。
林皓忬……还会对她这么好吗。
她不知道，因为没有如果。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重生，她以虔诚的心祈祷林熙然不会来到那所中学，他们不会相遇。
包括林皓忬，她宁愿遇不到林皓忬，也还是希望那件事不再发生。
她闭了闭眼，眼眶有些发涩，她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
谢宁把脸伸过来，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说有点累。
那其实是谢宁也不知道的过去，是她小半生最不堪回首的往事。
午休。
林熙然捧着个冰淇淋，站在是宋晚意班门口，林皓忬刚从数学题海里挣扎出来，余光就扫到隔壁班门口有个和自己姐姐身材样貌极其相似的女生，他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可女生身上的衣服也那么眼熟，这就是他姐姐林熙然吧。
“林熙然？”林皓忬皱着眉毛，走过去，随手推推眼镜。
林熙然也不躲，教训他：“怎么跟你姐说话呢？”
林皓忬管不了那么多：“你怎么来的，来干什么？还有，谁让你吃冰淇淋的？”
“走来的，找晚意，我想吃就吃。”
宋晚意从屋里出来，就看见姐弟俩在吵嘴，听清内容哭笑不得。
两个没长大的孩子。
林熙然看见她就跑了过去，搂住她的胳膊，目不斜视地从林皓忬身边绕过。
林皓忬看着宋晚意，宋晚意则一直低着头，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目光。
林熙然咬着蛋卷，咯吱咯吱地，宋晚意迟疑片刻还是问了一句：“林皓忬之前跟我说，你得了抑郁症……”
“当时是，现在好了。”
宋晚意有很多话想跟林熙然说，可她不想再触碰那些不堪回首的烂事。
空气中只剩林熙然咔嚓咔嚓啃蛋卷的声音，等她吃完擦擦嘴：“晚意，你喜欢小忬。”
林熙然变了许多，原本安静柔弱的林熙然，现在什么都敢说。
或许她觉得是自己的沉默寡言，才造成那起校园霸凌，按照她的性格，一定会逼着自己改变。
宋晚意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接话，林熙然边擦手边重复了一遍。
宋晚意回过神，不知道怎么说。
“他总跟我提你，你做的那些事，以我对你的了解，肯定是因为喜欢他吧。”
宋晚意不否认，点点头。
林熙然拉着她坐在台阶上，把林皓忬说的都告诉她，几乎是他们经历的他都说了。
他说她很笨。
他说她还挺可爱。
他说她脾气不好。
他说她有时候太倔强。
他说她太在乎外界的目光。
她听着听着，笑出了泪花。
原来他的眼里她是这样子的。
林熙然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他也喜欢你呢。”
不会的。
林皓忬对她的好是建立在她那时和林熙然是好朋友，而且她也和林熙然一起经历了那样的事。
或许他告诉林熙然关于她的所有事，也只是想让林熙然知道她很好，不要因为她而内疚，怎么可能是喜欢她呢。
宋晚意扯出一抹苦笑：“熙然，他不会喜欢我的，可能，他只是因为你才对我这么好的。”
一阵柔风吹来，在这北方的冬季可不常见。
宋晚意眼底的泪花被吹干，林熙然突然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说：“也许，我跟他说，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宋晚意想起当时林熙然的“好朋友们”在听说林熙然是同性恋的时候，离她远远的，甚至有人恶意猜测，林熙然给宋晚意补习，是不是就是因为他和宋晚意有一腿。
林熙然坐在深呼了一口气站起来，拉起她的手：“走吧，去我弟那坐会。”
宋晚意跟在她身后，看着被她拉住的那只手，原来她一直被人记得被人信任着啊。
进了林皓忬他们班，宋晚意给她指了一下林皓忬的座位，林熙然走过去，看着他桌子上有一张粉色的纸蝴蝶，她捏起来给宋晚意看：“你叠的吗？”
宋晚意摇摇头：“哪个小姑娘给他叠的吧。”
他同桌突然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过来。
宋晚意正好和他对视，那男生清清嗓：“那个……其实是我叠的纸蝴蝶。”
宋晚意林熙然：“……”
宋晚意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们是说，咳……你叠的好，你你你……心灵手巧，嗯。”
说完就和林熙然仓皇而逃。
咱姐，可别在这丢人了……
林熙然整理了一下外套：“嗯……晚意，我回家了啊，你努力啊，等你好消息。”
她说的宋晚意自然明白，挥挥手想转身回到自己的班级，又被林熙然喊住：“以后做事要三思而后行。”
她有点想哭，为爱情，也为友情。
另一边，林皓忬打完球回到座位上，他同桌就凑过来：“刚才有两个女生来问你书桌上的纸蝴蝶，一个挺白挺高还瘦，不过脸上有一道疤痕，也不影响她长得好看，另一个矮一点，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有点呆呵呵的。”
林皓忬水喝到一半差点呛到。
一个是他姐林熙然，一个是他姐的“狐朋狗友”宋晚意。
“说什么了。”
同桌把两个人的对话重复了一遍，接着又八卦道：“我感觉那个呆呵呵的女生肯定喜欢你。”
是宋晚意吗……
他皱皱眉，示意他到点了，他要睡觉了。
紧接着，从书桌里拿出私藏的手机给那个备注为“傻子”的人发了条消息。
“听说你喜欢我，怎么回事，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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