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哲的四年

　　孙哲忘记了什么时候对那个奶白奶白的小丫头动的心，或许是她吃东西的时候两腮鼓鼓的，像仓鼠，或许是她站在排球场外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激动不已，她只迷迷糊糊地站在那里，不声不响，被场内飞来的球砸到额头也只是揉揉发红的地方，还笑呵呵地帮他们捡球，或许是她数学题做不出来总哭鼻子，或许是她揪着他不放让他背课文，背不下来就不让他去打排球……

　　他喜欢她亮晶晶的大眼睛满含笑意，他喜欢她捧着语文作业本摇摇晃晃地走进教室，他喜欢看她因为他背不出课文叉着腰喊他的名字……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目光便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是他兄弟—齐宇泽。

　　“怎么了，怎么哭了？”齐宇泽推着变速自行车，轻声问着她，江琳琳则站在他身边，垂头丧气，揉揉眼睛，带着哭腔回答道：“我数学题没做出来……”

　　“你别哭了，坐我自行车后座，我带你兜风。”

　　“你骗人，变速没有后座！”

　　“你笑啦！”齐宇泽拍拍他的自行车座：“把书放在这，我送你回家。”

　　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孙哲暗自握紧了拳头。

　　第二天，排球场。

　　“别打了别打了，干什么啊……”场上的女生尖叫着，想去拉孙哲，可谁也不敢动。

　　谁也不知道孙哲今天为什么这么失控，不就是比赛的时候齐宇泽推了他一下吗，往常这种情况可不是没有过。

　　孙哲挥着拳头，向齐宇泽的脸上挥去，齐宇泽不躲，也不还手，只是挨着打。

　　“孙哲，你干什么？”江琳琳看见这一幕，声音都变了，也不知道是谁叫来了她，她跑过来，挡在了齐宇泽面前。

　　“齐宇泽，你傻啊，为什么不还手？”江琳琳心疼地开口。

　　看着江琳琳小心翼翼地托着齐宇泽的脸看伤口，孙哲突然有些委屈。

　　凭什么。

　　凭什么你那么护着他。

　　孙哲喘着粗气，直接坐在地上，别过头，没打出去的拳头捶在地上，骨头和地面硬碰硬，发出一声闷响。

　　他不想看见江琳琳对齐宇泽嘘寒问暖的样子。

　　他的眼眶有些发涩，不知道是因为风太大了还是他太想哭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一群半大的少年围着一个三层的蓝色的蛋糕，为站在前面讲台上的老师唱着生日快乐歌，老师吹了蜡烛，教室里一阵欢呼，吵着让老师分蛋糕。

　　孙哲托着一块蛋糕，想起江琳琳喜欢甜的，想给她留着，可转头，却看见齐宇泽沾了一点蓝白色的奶油，抹在她脸上，她的脸一瞬间就变红了，然后扭捏地往角落里跑。

　　他的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蛋糕差点扣在地上，他站在那生生红了眼眶。

　　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他心里说不清有多开心，他和江琳琳一个学校，而齐宇泽本就不是学习的料，去了离家很远的中专。

　　看不见感情就会淡吧……

　　那时候的孙哲天真地想，可事实告诉他，到底是心里有，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忘掉。

　　他去找江琳琳，想告诉她，九月开学，他们还可以一起上下学。

　　可他走到他们经常一起聚会的地方，看见江琳琳坐在石凳上，齐宇泽挨着她坐着，江琳琳的肩膀一直在抖，他是最看不得她哭的，他想着上前哄她，没想到她一见到他就像躲瘟疫一样：“孙哲，你离我远点。”

　　孙哲安慰的话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就被这一句话堵得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他在原地杵着，走也不好，留也不行。

　　江琳琳，我只是喜欢你。

　　很喜欢你。

　　他们坐着一班车去新学校报道，在人群里抻着脖子看了半天，才在两个挨在一起的班级名单里找到了他们俩的名字，虽然不是在一个班级，邻班到底也是好的。

　　他欣喜若狂，在她面前却压制着喜悦：“那个，琳琳，我们两个邻班。”

　　他妄想看她也像自己一样开心，可是不现实。

　　果然，江琳琳只是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他的笑容僵在了嘴边，笑意随着她那冷淡的一句话也消散到了风了。

　　他看着她眯起眼睛，压着头发帘，心底那句喜欢就到了嘴边：“琳琳，我……喜欢你。”

　　江琳琳板着一张脸看着他：“嗯，我不喜欢你。”

　　他挤出一个笑：“我知道，没关系的。”

　　他爱了江琳琳整整四年，可江琳琳却没看过他一眼。

　　你的温柔生来就不属于我。

　　是我太贱，一次又一次地想从你脸上看出一点在乎的表情，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要不停的试探。

　　孙哲假装轻松地看向天空，只是不让眼泪落下。

　　“哭个屁，娘们唧唧的。”

　　他自言自语，可心里像被挖走了什么似的，空落落的。

　　江琳琳，我还会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