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午后,阳光正足,明亮的阳光晃在雪地上,刺眼的血渗进白雪地,刺得人眼睛发疼。
他看得见的只有刺眼的白和鲜艳的红。
整个世界突然变暗,视线模糊了,心脏也变得异常沉了。
脑子里一片迷蒙,身体开始失重,似乎要飘起来,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还站在原地。
他愣在原地,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看着眼前还时不时的抽搐一下的女人,
许是因为被血堵住了气管,她的呼吸变得微弱而艰难,
旁边目睹惨剧的人们发出阵阵尖叫和惊呼,他却什么都没听到,只觉耳朵有种堵闷感,随后便是阵阵的嗡鸣声。
他现下只觉浑身无力,双腿发软,头部眩晕,眼前一片昏黑,周身冒出虚汗来,身不由己地颓然坐下,只觉得身体变得轻飘飘的,随后就陷入了一片漆黑。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里了,他木然地望着医院的天花板,
他隐约听到那些人的闲聊声,却看不清他们的脸,
‘那孩子实在可怜’
‘可不是,他妈就在他眼前没的,他要是再往前一步,说不定也没了’
‘话说,他妈是不是就是想把儿子也一起带走啊’
‘唉,这里边的人,还真说不准,谁知道呢’
‘听说跳下去的时候还没死,还抢救了一下午呢’
‘这孩子心理阴影得多大啊,听说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来,好不容易找着亲妈,这才多长时间啊,亲妈就死在眼前了’
‘这孩子也是吓着了,这么久了还没醒呢’
他只是感觉好累,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时,
已经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突然感觉到有人一下子从旁边惊起,
随后便看见周衍那张不安的脸,
周衍似在说着什么话,
声音忽远忽近,令人听不真切。
后来听周衍的意思是,那天晚上之后他就一直发烧,怎么都叫不醒,
周衍实在担心,便把他带到了医院,
李沐言实在是不喜欢待在医院里,只能打开一条缝的窗户,闪着红灯的呼叫器以及随着时间而下降的点滴,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明明说好了要道别,最后还麻烦人家,李沐言有点过意不去。
离开医院之前,周衍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分开,
他本不想解释,他也从没向别人解释过他为何总会这样,
‘你知道吗’
‘我本质就是一个类似后现代的那些极端自我,自恋的人’
‘我执着于自己的自我,并试图吞噬他人’
‘与他人交往,也只是试图从他人那里拿到某些东西’
‘把人当成一种工具和资源’
‘你也发现了吧’
‘你现在只是会感觉到自己被需要而不是被关爱’
‘实话说我从来没感觉到完整地被了解和接纳’
‘我只是与你的一部分建立关联’
‘而且,我关联的目的只是为了肯定自己的存在’
‘只要自己不能够确定自己,就会一直需要另一个人的确定’
‘有时候也会刻意做一些伤害别人和自己的事情,只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不相信会有人完全的爱一个人,至少不会被我遇到’
‘最好的关系是个体以彼此无所求的方式建立关联’
‘但是对于如今的人’
‘怎么可能只因对方本身就去爱一个人,而不是因为对方能够付出或者提供什么去爱呢’
‘我们怎么可能只是爱而不去利用’
‘怎么可能是不求回报的,没有痴迷,欲望,崇拜,自恋,自私’
‘怎么可能是非占有的,是欣赏而非需求呢’
缺爱的人问题在于,他们不知道爱是什么样的,所以他们很容易被骗,
被他人,也被自己所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