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宵

“你别走……我想你了。”

沈归荑无奈地坐下，她看见尹峥这没有三十的年纪，一头乌发中白发早已开始入侵，本该是风华正茂，春秋年华，可是红扑扑的脸上竟已爬上了皱纹，再无恣意少年郎的模样。

“为了我，何必呢？”

沈归荑美目光华流转，似是盛了半世烟雨，她轻轻抚摸着尹峥微烫的脸颊，眼中早已盈满了泪水，声音也在不自觉地颤抖。

“你明明可以遇到更好的人，为何要如此执迷，揪着一个死去的人不放呢？”

沈归荑看着醉酒的尹峥，想起从前，他也是喝一杯就倒，但每次还要喝，喝完又撒泼，和现在一模一样。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栏被筛得清净宁和，月冷龙沙，尘清虎落，风长夜冷星萧萧，静园的夜晚总是那么宁静，像这一切还没有发生那样。

尹峥，我自是知晓你难以放下，我又何尝不念呢？

但缘深缘浅终不是你我能决定的，这么长时间了，我变了，我是霁川圣女，救死扶伤你也变了，你是新川之主，担的是九川的责任。

我从前机灵古怪，没有规矩，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但我现在精通医术，喜欢吹箫，更是渴望自由，我不愿将自己拘于后位，我想在广阔天地间去实现自己的价值。

我不知道现在的我喜欢的是五年前那个还是少主的你，还是现在身为新川之主的你？

你又怎么保证，你还会像从前那样，喜欢上现在这个不一样的我？

到底是菀菀类卿，还是情真意切？

尹峥朦胧中把那衣袖拽得更紧了，嘴里好像还在念叨着什么。

沈归荑缓缓弯下身子亲吻了那微烫的额头，点点晶莹的泪水滑过尹峥通红的脸颊，似是浸润着往事的蹉跎……

“对不起，我已不是李薇，我是沈归荑。此未来的路，我还是想自己去走，余生，多保重……”

沈归荑缓缓起身，轻轻拨开那紧紧握住衣袖的手，却被忽地抓住手腕，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尹峥低头看着她，眼睛晶亮得恍然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你终于承认了……”

“你……不是醉了吗。”

沈归荑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心跳又不争气地加快了。

“该听到的都听到了。小薇，不论你是李薇还是沈归荑，你都是你，我永远爱的人也是你……”

“可……”

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带着酒味的吻将沈归荑的意识一点点抽离，她只是看着那鸭羽状的睫毛一点点落下，感受那炙热的呼吸，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一切，只是那泛着红晕的蜡烛一盏盏灭了，只余清白薄烟袅袅升起。

“阿晔哥哥，爹爹，和娘亲在里面干什么呢？阿妧都看不到了！”阿妧趴在窗纸上一双大眼睛搜索着。

阿晔挠了挠脑袋道：“我从前在画本里瞧过，大抵就是男欢女爱？”

“那我和阿瑢呢，我们两也天天抱在一起呢？”阿妧问道。

“诶……你两不算。”

“那我和宋苏和妹妹呢？”阿瑢眨巴着眼睛。

“你们，有可能……哎,我跟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聊这些做什么,赶快回去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