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交集

月亮早就爬上枝头，黎昭成双手交叠放在脑后，盯着身旁捧着烤红薯的苏梓钰，雾气腾起，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两人初遇的那天，那时的黎昭成早已是出了名的校霸，附近的几个学校都很忌惮他，逃学，打架，几乎什么坏事他都干了个遍，但那天，却意外成为他人生的转折点

“喂，我说，就这么点，也好意思打发哥几个？”

为首的男人人高马大，一把就将苏梓钰推搡在地，他的金丝眼镜掉到一边，被一旁的小弟恶狠狠地踩碎，洁白的校服染上尘土，他抬起头，视线里只有几个逆着光的模糊身影，“啪”脸被男人用力扇到一边，指印清晰地印在脸上，他啐了一口，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目光凌厉“我会报警，这些就是你们留下的证据”

“报警，小弟弟居然说要报警？”

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周围的人笑得人仰马翻，“你去啊，去报警啊，我们最多就是被抓进去关几天，等我们出来，有的是时间慢慢陪你玩”

苏梓钰捏紧拳头，毫不退缩地对上男人的眼睛“你以为我会怕？”

“再他妈给老子嘴硬，都给我上，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弟弟上一课”

拳风凌冽，眼看就要再次挥到他脸上，苏梓钰闭上眼，等待疼痛的到来，不知过了多久，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睁开，却看到学校里出名的校霸正站在他面前，手里抓着男人朝他挥来的拳头

“哪来的臭小子？”

“看不惯你欺负人，见义勇为的雷锋罢了”

黎昭成高大的背影将他完全笼罩，痞里痞气的表情下满是对男人的不屑，他将搭在肩上的校服随手甩到他身上，“给我拿好了”，没有想象中的汗臭味，有的只是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

黎昭成将手指按得啪啪作响，手起拳乱，快准狠地砸到为首的男人脸上，男人连连后退几步，痛苦地捂住流血的鼻子，身旁的小弟见势不妙，举起棍子便要往他身上砸，被他一记扫堂腿绊倒，顺便贡献了一把武器

“谢谢啊”黎昭成掂了掂手里的棍子，配合自己的流氓招式撂倒好几个，最后一下他猛地砸在其中一个人的后背，半截木棍在空中扬起，“咚”的一声掉到地上，痛苦的哀嚎声瞬间响彻整条小巷，另外几人看着黎昭成手里的半截棍子，全都不敢轻举妄动

“还打不打？”

地上躺着几个，能站着的也全都被黎昭成打伤，男人一打手势，撂下一句狠话带着人连滚带爬地离开

“嘁”

他捋起了一把额前并不存在的刘海，转过身才发现身后的人盯着自己瞧“你是黎昭成”

肯定的语气，黎昭成不以为意，青城一中的人，哪一个不知道自己的大名，他从兜里掏出烟，叼在嘴里却没有抽“怎么，还不走，我还没打爽呢，你要给我当人肉沙包让我揍一顿？”

手里的校服被他扯走，苏梓钰捡起地上的书包，碎掉的镜片在黄昏下折出光，他伸手，最终还是没有捡起

“喂，小瞎子，能看见路不？”

“可以”

他头也不回，走出几步路后又折了回来，黎昭成也不指望对方给自己道谢，他靠在电线杆上拿出打火机，点燃手里的烟，微弱的火光亮起，还没等他吸一口烟就被人夹走，一股蜜桃的甜味代替了烟草的苦，他诧异地瞪大双眼，愣愣地拿出嘴里的糖

“给你这个，不要抽烟了”他碾灭地上的香烟，盯着黎昭成看了几秒后转身离开

“莫名其妙”他抬手要将糖扔到地上，脑海中却浮现起刚才对方满脸严肃的模样，细长的刘海快要遮过眉毛，看起来文文弱弱地却敢面对混混的挑衅

算了

他将糖放回嘴里，只身一人走进没有任何灯光的巷子深处，“啪”，一盏灯在他头顶亮起，驱散他周围的黑暗，黎昭成抬起头

“今晚是圆月啊”

蜜桃味在嘴里泛滥，劣质糖精的味道，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