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莫林天门出身的木象斗龙战士,蓝天画对木象力量,极其对应的新生与希望之力都格外敏感。蓬勃而旺盛的生命力时常围绕着她,少有的时间里,死亡的威胁也会被她感知到。
她所面临的处境无非也就这两种——生或是死。
但现在她行走在草原上,却面临着第三种既不属于生,也不属于死的处境。
遗忘,无感知的前进。
蓝天画走了许久,久到她感觉疲惫,甚至于心中闪过一丝恐慌。
是否永远都走不出去了呢?
“不过,待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旋即,另一种荒谬的念头占据了蓝天画的内心。
这念头来的莫名其妙,且挥之不去。然而蓝天画并没有顺从内心的想法,反倒是被这念头搞得心烦意乱,直觉告诉她这不对,不能相信。没过多久,还是“想要离开”的念头占了上风。
“也不知道也走到什么时候。”
这次,她说的话是发自真心。
天色逐渐昏暗,视线可见度也在迅速下降。夜色为草原披上一层神秘且危险的黑纱,无形之中给予了草原上唯一生人不小的压力。
蓝天画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她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心里慌张得不行,从头到尾给草原吐槽了一遍,就是没说出声。
因为隐约觉得,这些话是有人愿意听的,现在说出来有点浪费。
蓝天画深吸一口气,在内心告诉自己,反正罗刹·暗无都打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随即继续向前走。
那么,罗刹·暗无是什么呢?
在近乎失去视线后,蓝天画突然对自己发问。
从这时开始,她已然不再在乎周围的环境如何变化,专心于回答被忘却的问题。
大概是个很棘手的敌人吧。一个人肯定对付不了的那种。不过,如果是和拍档,还有同伴共同应对的话,就不值一提了。
这么想来,有同伴和拍档还真是件好事。有个热情活跃的队长,还有可靠又细心的,或者外冷内热的同伴之类的,再加上独属于自己的宝贝龙,或者更应该说是拍档才对。
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深深埋藏在心底的、珍视的一切,在不断的追问中被一一挖掘出来。眼前本模糊昏暗的道路也因此变得清晰,而生长出了蓬勃的花朵。
蓝天画发现视线尽头有株金色花。
它是草原上唯一的花朵,唯一有生命的花朵,唯一散发着光辉的生命。
像镀上了月亮温润的辉光,任寒风吹拂,暴雨击打,都无动于衷,始终如一。周遭似乎还留有不多的温暖,因光而生的。
蓝天画被惊得张大了嘴,同时心中生出一阵喜悦,迫不及待向金色花的方向跑去,趋近有光的地方去。
花朵中的木象力量不断与她产生共鸣,产生于心底的暗涌,化作虚幻缥缈的浅绿丝线,一端缠绕在蓝天画的手腕上,另一段松垮套在花朵下方。
答案就在眼前。
这是她自己探索出的路与答案。
即便在遗忘和迷茫中,也仍然会向光而生。
指尖触及金色花的花瓣时,光与花消散,强烈的幻象力量如海浪汹涌,扑面而来,直让蓝天画猝不及防,下意识用手臂挡在眼前,视线复归黑暗。
但很快,蓝天画睁开了眼。
消散的光与花,慢慢悠悠飘进了另一位少女的梦里。
月空星流门的一切都还不算陌生,法星带着百诺去见了法月,而在两人交谈时,法星就站在门外。
从法月口中,百诺得知她刚结束了长时间的外出历练,法月准备安排她歇息一阵子。
“太久没见到你,和你说的有点多了。你先去休息吧。”
法月浅笑,正准备结束谈话,百诺却追问她是否还有其它要事未说。此话一出,无论法月或是百诺,皆心中一惊。
隐约间,百诺觉得法月要说的事应当不止这些,有件最重要的事一直不曾提及。而她最想知道的,便是这件不被提及之事。
百诺本以为法月会在片刻的思索后说些什么,可法月终究只是回答她没什么了。她问不出来东西,也不想为难自己敬爱的长老,于是便在这之后告退。
“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长老对你说什么啦?”
刚踏出门槛,耳边突如其来法星的声音实着吓住了百诺。
紧接着,法星又握住一朵白花,递到百诺面前。
白花不大的花朵上落着碎小的金色碎片,如同光象力量的颜色点缀其上,甚是光耀夺目,盈满了百诺的双眼。
“多笑一笑嘛。”
“谢谢你。”
百诺接过法星手中的白花,多少有点不自在。
她原来和法星并无太多交集。准确来说,打败罗刹·暗无后,她依然和月空星流门的族子不太亲近,众人总是怀抱着敬畏和仰慕之情远远观望她。朋友虽说不是没有,不过知心如同伴的,确实是屈指可数。与法星之间的交集更是少之又少。
现在法星这般行为,虽说不上怪异,但总让百诺感到不太适应,因而她也多少警戒起来。
“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这话配上法星天真的笑容,有几分荒诞与不真实感,在百诺心中荡漾开来,泛起几圈涟漪。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百诺心中的涟漪始终未停。
简直不太像是会在她身边发生的事情——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的庆祝她回来,彼此间的距离缩小到了百诺害怕的程度。所有人都令她熟悉,也令她难以适应。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百诺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检查门是否关严,以保证她能有个清净思考的地方。
门缝中有碎金飘落进来,被她看在眼里。
要说许多事情的前因后果,百诺已经记不清了。有太多记忆都被隔绝在外,一时半会根本回忆不起来。
她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
这里不是月空星流门,也不是六越山。
百诺之所以这样判断,主观因素占据了大多数理由。这里的人们很热情,却不可避免的让她产生了陌生和恐惧感。
她敢说这是发自内心的。那些人的身上全无光象力量,即便有,也很微弱,根本不正常。
可事实若真是这样,那她现在究竟在哪里?要怎么办?
百诺做了个深呼吸,后背靠在门上,脚边是发着微光的碎金,也不知道是什么物质。
她心中突破重重疑问首先冒出来的念头,是离开这里。
且不能在白天外出。白天时热闹,这里的人见到她就会围过来,实在是不方便行动,还不好摆脱。
白日喧闹,隔开了喧嚣的她握住了光象哨,决心已在悄无声息中被下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