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与依赖

一个狭小的储物室里，杂七杂八地放着满布灰尘的东西。她和他一个坐这个角落，一个坐那个角落，看起来完全不熟。她抱着膝盖坐地上，看着他，小声问：“现在我还是废物吗？”

汤姆施舍她随意一眼，没什么情绪，道：“还算是。”

“那我会继续努力的。”她乖乖地说。

汤姆奇怪地看着她，她活像一只蜷缩的兔子，弱小又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但是她又比其他人有更多的勇气直面他。

蠢货。他心想。

夜还很长。这里一片黑暗，她什么都看不到。有点慌神和害怕，她紧紧抱着自己，悄声问：“汤姆，你还在吗？”

“……废话。”男孩稚嫩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角落传来。

沉默了一会儿，她实在慌张，又没事找事问了一句：“你害怕吗？”

“我从来不会害怕。”男孩自信的声音迅速回应。然后他停了停，又不耐烦地说，“没话说就别说了，安静待着。”

她抱着自己，不再吭气了。这是她第一次关禁闭，听说汤姆之前关过禁闭，看起来比她大胆多了。眼前全是黑，闭上眼也是黑，感觉睁眼闭眼似乎都一样。慢慢地，带着对汤姆的满心崇敬，她在寒冷中睡着了。

汤姆还坐在那儿睁着眼，听着她平稳的细小的呼吸声，黑夜遮掩了他的神情，不知在想什么。

这次事件之后，她和汤姆的距离大大拉进，具体表现为她可以跟在他身后一米左右的位置。

然而他们并没有什么交流，只是她单方面痴痴地跟着他罢了。吃饭时，她坐在一边，悄悄地看不远处的他；自由活动时，她跟在他身后转悠；晚上各自入房间时，她也总是看着汤姆的房门关上，才回到自己屋子里。

真是要问她为什么，她也只能回答，因为他给她安全感，他很强大，和这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向往他。

跟在汤姆身后，不代表就再没有人欺负她了。有人大声骂她，或者向她扔各种东西时，她也只能像往常一样默默忍受。汤姆从没有理会过她。

……又跟汤姆关了几次禁闭后，汤姆对她似乎有了些缓和的态度。具体表现为她可以跟在他身后半米的位置。

有时，他实在想说话时，也会找她聊两句。她像个木头，总是呆呆的，少言寡语，认真倾听，是个很适合说些隐秘的话的对象。

比如现在，他们蹲在墙角草丛里，汤姆向墙洞发出了两声奇怪的声音，她仔细听，有些耳熟。洞外悉悉索索的，有草被压下，一条长长的粗粗的长虫缓缓蜿蜒过来。

她脸色大变，可是没有动，因为汤姆还蹲在旁边。蛇发出了嘶嘶声，回应着汤姆。她终于想起来刚才汤姆的声音耳熟的原因了，那是她曾经在山洞里听过的。

蛇爬到了汤姆面前，直起蛇头，蛇信不断吞吐。它的身体在她手边不断蠕动。她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着。

“这是我的朋友——纳吉尼。”汤姆得意地对她介绍。她发现他的眼睛亮亮的，看向蛇的眼神很温柔。

她勉强憋出了一个笑，冲蛇极小声地打招呼：“你好，纳吉尼。”

想了想，她对汤姆恭维道：“它很漂亮。”

“当然。”汤姆难得笑着。

汤姆轻轻地抚摸着纳吉尼的头，又顺着它的身体一下下爱抚。她羡慕地看着。

汤姆误会了她的眼神，对她说：“纳吉尼是我一个人的朋友，它不会让你摸的。”

她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纳吉尼冰冷的蛇眼有时会望向她，好像在考虑她能不能吃，这想法让她悚然，满身鸡皮疙瘩起来了。

嗯，那蛇眼很像汤姆的眼睛，都很吓人。她安静地看着它，心想。

纳吉尼偶尔会过来，每次汤姆都带着她。或者说不得不带，因为她始终像背后灵一样跟着他。

纳吉尼和汤姆相处得很融洽，她蹲在一边，格格不入，像个小蘑菇。一人一蛇都不怎么理她，她也不在意，只呆呆地看着他们玩耍。

……后面的日子千篇一律，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汤姆每次做坏事，都会让她帮忙，有时出事还让她顶包。两个人关禁闭的时候，她不太害怕。可是当只有她一个人坐在一片黑暗里时，她就害怕地瑟瑟发抖，带着哭腔细细地呼唤汤姆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