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空位子

莲花坞的晚宴很丰富。

　　金麟台当然也很丰富，但莲花坞的菜，更合魏无羡口味啊。

　　此时恰是深秋，正是吃藕的季节，莲藕排骨汤可是魏无羡最爱。

　　她和金子慧被安排坐在江澄对面。但是，上首空着一个位子，江澄不让她们坐，反而坐到空位下面。

　　江澄放了一套碗具在空位子上，还给斟了一杯酒。然后问魏无羡：“你，喝酒？”

　　魏无羡在金麟台，也是日日馋酒的。此时，江澄觉得她或许想斯文一下吧。

　　但魏无羡哪顾得上这些。闻着久违的荷花酒，她的酒虫又在作妖作怪。“当然喝酒，啊啊，好香啊，江宗主，满上满上！”

　　“这酒有点烈，可比兰陵的剑南春后劲大，你少饮一些。”

　“知道知道。”魏无羡心想，这荷花酒，还是我发明的。

　　江澄给她倒满酒，顾自道：“这是他喜欢的。”

　　魏无羡当然明白，这个他是谁。

　　金子慧却不明白。“他，谁啊？”

　　江澄道：“一个酒鬼。”

　　嗯，酒鬼？魏无羡斜睨江澄，报复心来了。“什么酒鬼能被江宗主记住，真是好福气。江宗主，他，不会是魏无羡吧？”

　　“吃菜。”江澄不想讨论这话题，给她夹了一块鱼。

　　魏无羡吃鱼的时候，猛然想起来，上首那空位子，不是以前自己常坐的吗？

　　自江叔叔，虞夫人死后，他和师姐，江澄吃饭时，江澄和师姐就坐一起，自己总是坐在他们对面。

　　想着江澄应该吃饭，总是给自己留着位子，魏无羡心情不好受，她有点吃不下去了。

　　重生以来，回过莲花坞一次。不过，那次没有在莲花坞吃饭，而是在祠堂，和江澄大吵一架。

　　那夜，江澄说，只要听到一点动静，半夜也会跑出来，以为是魏无羡回来了，魏无羡端起酒杯。“江宗主，世人都说你无情，我却敬你最有心。来，敬你一杯。”

　　江澄在金麟台，常和她一起吃饭，也没见她这么客气过。

　　江澄道：“今日，怎么生分了？”

　　魏无羡道：“没有，有感而发，江宗主别想多了。”

　　听说是有感而发，金子慧不明所以，狐疑的望着魏无羡。

　　江澄也道：“你想到什么了？”

　　魏无羡指指空位子。“江宗主这是留给魏无羡的吧？”

　　金子慧拉拉她衣袖，直摇头，示意她别说魏无羡。

　　十六年前，魏无羡死，谁不知道，江宗主特别恨他，连带着，修炼诡道术的人都被他毒打？

　　何况，昨日江澄还说了，魏无羡是他仇人。由此可见，江澄和魏无羡的疙瘩，还没解开。

　　魏无羡却满不在乎。“这位子，是留给魏无羡的，是吧？在江宗主心里，还是渴望魏无羡和你一起吃饭。所以我说，江宗主是一个特别有情有义的人。”

　　江澄道：“不是，这是留给我姐姐的。”

　　“你姐姐的？你姐姐的牌位，应该和你父亲，母亲，在你家祠堂才是。江宗主，你既然不恨魏无羡了，为何不叫他回莲花坞？”

　　那夜，魏无羡就想问江澄的，为何观音庙后，不叫自己回莲花坞，可惜江澄醉得厉害，哭哭啼啼的，根本说不清楚。

　　“蓝二，可比我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重要。”江澄将一杯酒，一饮而尽，皱着眉头说完，仿佛尝到苍凉如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