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

弯疤还是走了，在一个无云的午夜。

他来了信，无疾从飞鸽的脚解下信条。

邪狞的字体，像他的人。

他打开信条，一片红叶从中掉落。

他捡起红叶，叶片是鲜艳的红，而叶脉枯黄。

信条上没有字，只有一个鲜红的印章。

‘壬寅年腊月初七’

——一个日期

他把红叶攥碎，让它随风化去。

当他翻墙出去，下意识寻找信条，才发现早已不知丢哪了。

可日期刻进了他的脑海，他怎么会忘。

于是他翻下墙，动作冷静又利落。

如果当年测试时，他能做到如此，老大会将他分到甲组吧，那样就遇不到弯疤了，他心想。

他还能冷静的思考无关紧要的事，奇怪。

无疾到的那天，正好是迎亲。

他从一片敲锣打鼓里，看见了一袭红衣的弯疤。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好像个新科及第的状元郎。

无疾隐在人群中，捏着不存在的红叶。

傍晚时分，夜幕开始降临。

弯疤家里一片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新娘子容长脸，很娴静，嘴角和额心装饰着珍珠，眼侧配着弧形的珍珠链。

无疾听到身旁的人说

他们真相配啊，郎才女貌

李家的姑娘等了他不少年了……

终于等到了…

他强撑着站在原地。

“为壬寅年，腊月，初七，依岁之证，以月之令，新新娘，正婚庆典，吉时——

今日诚邀诸君，齐聚此地，品美酒，赏佳肴，恭贺刘李二家

……

一条红丝绸，二人牵彩球，

月老定三生，牵手踏锦绣。

……

三拜之礼，礼成——

恭请新人正身，入座。”

主持婚礼的礼生话音一落，无疾方回过神来。

彼时两位新人正手捧酒杯，掩袖而饮。

无疾敏锐的注意到，喝交杯酒时，他望向她的眼神，不太对。

里面有种他不明白的情愫。

交杯酒……

无疾的鼻头有些酸涩，曾经他也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只不过坐在旁边的，该是自己啊。

无疾神情恍惚。

主持仪式的礼生接着宣布，

“奉天之作，承地之合，顺父母之意，从新人之愿。

今天行婚姻大礼，结为夫妻，合为一家。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天长地久，唯尔佳缘。 ”

好不容易挨到典礼结束，宾客大多散去，弯疤已敬完酒，醉醺醺的准备回房。

无疾终于逮住机会，蹿到他面前。

弯疤眼神朦胧的看着他，似乎不惊讶。

他甚至笑了笑，说“你来了啊。”

无疾直截了当的问:“她是谁。”

“她……”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来，说道:“哎呀，这位小郎君，你是他当兵时的部下吧?”

“当兵?呵，弯疤，原来你是这么告诉村人的。”无疾讽刺的说。

“啊这……哎呀，新娘子是我的本家，小郎君他没跟你提过吗，他们俩呀，青梅竹马，感情好着呢，小时候他光追着人家屁股后面喊姐姐。”

女人说着忍不住揶揄的笑起来。

“酒呢，上酒！”听到有人叫，女人忙一边抱怨“没长手的”一边跑去上酒。

“青梅竹马……弯疤，你从没跟我提过。”

弯疤眼神迷离，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摇摇晃晃的，手里还拿着酒杯。

月亮倒映在他的眼睛里，忽闪忽亮。

无疾站到正对月光的位置，此时弯疤恰好背光。

他的眼里分明没有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