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侍带着京淮安来到地牢,黑漆漆的一片,一股子潮湿气味扑鼻而来,要不是有仙侍手中的夜明珠照明,京淮安都可能撞死,摔死。
他们来到一间牢房,一个男人被锁在十字架上,他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勉强能遮住自己身体的重要部位,身上都是血淋淋的伤口和疤痕,有的还在微微渗出血,有的结了痂,触目惊心。
他的腰上,手腕,脚腕都被铁链锁住,听到有人进来,他没有抬头,不是不想,是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他的嗓音嘶哑,听的京淮安都有些可怜他。
可是当自己看到他额头上那个黑色魔纹,突然明白了点什么,她看着旁边的仙侍:“我当年,为什么要把他关起来?我有些记不大清了。”
“殿下,当年淮安公主并未身陨,天虚之境有一瞬间松动,有魔气渗出,而他却故意跑到天虚之境引得魔气入体,您也知道一般人怎么会吸收得了魔气呢?仔细一查,发现他居然是魔族余孽。”仙侍小菊说道。
京淮安有些记不太清从前的那些事,许是时间长了,忘记了。
“他可曾害人,杀人?”京淮安从不在意魔族还是仙族,她在意的只不过是他们有没有做过恶,人有善恶,仙也有,魔自然也会有,魔不是生来就该死,起码在京淮安的眼里是这样的,别人怎样想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坚守本心就足够了。
“不曾,他在吸收魔气之后就被您发现,淮安神女死后您就将他关在牢里由您处置,严刑拷打,问他是谁让他这么做的他也不说,来到这里做什么他也不说,之后您陷入沉睡,我们日**问,还是不肯开口。”小菊道。
京淮安走到那男人身前,用手微微探他鼻息,他的呼吸微弱,有很严重的内伤,方怀槿年纪这样的小,居然还能做出如此血腥的事儿,确实有点令人吃惊。
京淮安双手一挥,铁链瞬间变得粉碎,男人没有任何支撑,虚弱的倒在地上,这时候他就像是任人宰割的牛羊,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给他梳洗一下,送到我房中。”京淮安看着他手腕和脚踝,筋脉被挑断,手上的指甲被拔出,那种疼痛她难以想象。
小菊有些吃惊,但还是要听主子的话,让人把他带下去梳洗,然后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带入西澜殿。
京淮安此刻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脸上还有几道伤疤,瘦骨嶙峋的,但眉宇间的狠辣却遮掩不住。
他长相清秀,剑眉星目,睫毛很长,微微有些下垂,额头上的黑色魔纹若隐若现,微微泛着红光。
这个人,她好似在哪见过,京淮安这才想起,在自己还是公主的时候见过他,他当时好像没有现在成熟,满脸稚嫩,在人间被一帮人追打,问了一圈才知道原来这孩子当时被父母卖到酒楼当奴隶,那天是他第三次逃跑了,结果还是被人抓住,换来的却是一次比一次还要狠的打。
当时的京淮安不懂什么叫做怜悯,她没有那样的感受,但她觉得,作为父母就算没有钱应该也不会拿自己的亲生骨肉去换钱,她这个没有心的人都懂得的道理,这些有心的人却更似无心。
那天是她第一次插手人间之事,京淮安见过很多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些因果是注定好的,这辈子欠下的下辈子补,这辈子多苦下辈子就会多甜,明明应该视而不见,但那天是她还是伸出手将那个男孩从深渊中救出。
“他的命,是我的了。”京淮安扔出一钱袋的金子,买下了他。
那些人哪见过这么多钱,根本没人再理会那个男孩儿,拿钱就走了。
当时她记得很清楚,把他带回来在永昭宫当一个小仙侍,虽说身份低微,但比在凡间天天挨打强上太多了,一个凡人能够进入天宫已经是莫大恩惠,当时的小男孩自然也不会挑剔。
永昭宫很冷清,除了几个贴心的仙侍什么都没有,她在那居住了一千多年,只有无尽的孤寂。
那时候的他眼神中尽是灰暗,毕竟连生身父母都可以把他随意的丢弃,经历了那样多的事情,他眼中的光早已被磨灭。
小男孩抬头看着身着白色长袍的她,眼神有一丝的哀求和希望,他说:“神仙姐姐,可不可以别丢下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京淮安眼眸抖动了一下,她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右手抚上他的脸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弱弱回答:“沈听。”他脏兮兮的小脸生怕弄脏这位洁白的姐姐,他身上很脏,很臭,眼前的这个姐姐的身上洁净的发光,像神明一样,他不敢让她沾染半分污秽。
京淮安笑了笑:“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