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手里的秘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隔日，都城城门附近，淳于氏抱着儿子哭地稀里哗啦。

一边不忘交代：“峰儿，外面不比都城，处处要谨言慎行，这一路上所有的一切都替你打点好了。”

凌益次子目露不甘：“阿母，我不想去那苦寒之地，你劝劝父亲向陛下求求情啊！”

这时，负责押送的解差在远处催促：“时辰已到，城阳侯夫人，该押送犯人上路了。”

淳于氏忙对着凌峰压低了声音：“你先去那边安心待一段时日，等这阵子风头过了，你阿父会想办法将你弄回来的。”

凌益次子这才一步三回头上了槛车。

约莫行了半日的路程，几名解差路遇一处茶棚时，走进去歇脚。

而离他们不远的角落里，坐着一位头戴帷帽的身影，两指间正执着面前的茶碗晃了晃，浑身从内到外雅到极致，与这简陋的茶棚格格不入。

不多时，身后响起一众栽倒在地的声响。一名解差打翻了手中的茶碗：“茶水里有药……”说着，也跟着晕了过去。

只见那头戴帷帽的身影起了身，将一贯银钱放到了桌上。也算是补偿这间茶棚的主人了。

凌益次子见此情景瞬间警惕，而对方的面容隐在宽大的帷帽中始终看不真切，他问道：“你是谁！”

“要你命的人。”

凌益次子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嗤笑了一声：“我不过弄死了一个卑贱的女娘罢了，一条贱命而已！她那穷鬼老爹竟也派人来杀我？”

“原来在你眼中人命这般不值一提啊。哦，是女娘的命不值一提。呵。”

“凌峰，那你就好好睁开眼看着吧，自己是怎么在女娘的手上血尽而亡的！”

凌益次子只见对方将帷帽朝后掀了去，露出了斗篷下的水色衣裙，还有那张精致的脸来。

准确来说是一张颠倒众生的脸。

凌益次子一惊：“你…你不是那穷鬼派来的！”

“怎么，如今我摘了面纱，凌小侯爷倒认不出我来了？”

“玲珑…不对！你根本不是玲珑！”

凌益次子只觉对方眼熟无比，他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个看起来清纯娇软的女娘，是当朝曦禾郡王。

“女人。霍卿越怎会是女人！”

我弯起唇：“呀，被你发现了。”

虽然对方笑意愈发甜美，凌益次子的后背却渐渐渗起了冷汗。

“是你窃走了那本身契，害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若不自己往坑里跳，我又怎会抓住你的把柄呢？”

我说着转身朝向他：“不过你说错了一点，我并未得手，那本身契，是你兄长凌不疑给我的。”

“是你的兄长想要你死。”

凌益次子想起了那日遭凌不疑没来由的那顿打，咒骂道：“他是被你迷昏了头，怪不得这些年处处与我阿父作对！”

接着目光无比恶毒地怒视着我：“霍卿越！你敢违抗圣命！陛下都念我凌氏有从龙之功，只发配我前往边疆，你竟敢半路劫杀！”

“从龙有功？”我往前走了一步：“哪个从龙有功？若不是凌益当初杀我父兄，伪装成从孤城逃出来的幸存者，踩着霍氏三千尸骸得以坐到今天的位置，你以为你们凌氏会有今日吗！”

凌益次子竭嘶底里：“你血口喷人！我们凌氏一族是当年跟随陛下的股肱之臣！你不能杀我！我是城阳侯的儿子！”

“凌益当初杀我父兄之时就应该想过有今日，父债子偿，死在我的手里，你也不亏。”

“你欺君罔上，你是女娘，我要向陛下告发你！”凌益次子这才有些怕了拔腿便往回跑。

却见对方一个翻身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你不会如愿的。”

我转过身猛地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凌小侯爷没听过这样一句话吗……”

另一手则抽出腰间的短刃一把扎入他的心口，我朝他笑道：“死人手里的秘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凌峰口中血液直流：“你……”脸部表情已然扭曲。

我将短刃再次抽出，看着如断线的风筝般躺倒在地的人：

“这才是你应有的结局。”

……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凌不疑赶到此处时只见倒在血泊中的人。

他俯身探了探对方的鼻息，看来，是已经死了。

凌不疑朝四周看了一眼，只余林间风声簌簌，竟有人还要抢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