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幽林鬼戏2

另一边，树林中，钟挽灵和穆晓川无心说笑。

“严师弟发来消息，本宗由冷师叔亲自带队，但冷师叔很反常，完全不采用他们提供的情报，目前着力点也不在京城，而在闽东。严师弟他们很着急，但是冷师叔禁止分阁插手，并且不许分阁弟子离开京城，他们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穆晓川觉得这事实在有些蹊跷。冷悦在上清宗是维新派的，向来反对本宗与分阁割裂的做法，这次属实不像是他的做派。

“闽东？”钟挽灵若有所思，少顷，她顿了顿，“晓川兄，你立刻发信给严师弟他们，让他们严格遵守冷师叔安排，切不可轻举妄动。冷师叔不采纳便不采纳吧，不要勉强。”

“啊？”穆晓川一愣，他实在不理解钟挽灵的说法：“师父你在说什么呢？我们五年多的调查努力，那些畜生五年来的所作所为难道就这么算了？”

“自然不能。”钟挽灵眯着眼，一手捻着胸前的鬓发，“只是这次临安之事恐怕不那么简单，可能有魔将牵扯其中。”

“魔将？”穆晓川吃了一惊。

七十年前魔谷一战，仙魔两界死伤惨重，那之后仙、人两界便很少能听闻魔界的动向，偶尔爆出的妖魔也多是些小妖散魔，已经很久没听说过魔将了。所以，百年间，仙门人才凋敝，人世却难得太平。

不过此事，若真牵扯魔将，那临安血魔的案子当真是凶险万分。

“但，魔将这事不是师父你编来诓丹城那些老家伙的吗？”

钟挽灵白了穆晓川一眼，道：“谁说我是编的。”

“可是，之前你明明……”

“你自己瞎猜会错意，怨得了我？”

穆晓川哑然，仔细想想，好像钟挽灵确实是没说过，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

“师父是何根据京都之事有魔将参与？”

钟挽灵漠然地看着穆晓川，道：“晓川兄应该知道呀？”

穆晓川心说，你这不瞎胡扯吗？这太平年岁的，别说魔将了，他活这么大，连正儿八经的魔物都没见过几回。

“有一个你肯定知道。”钟挽灵竖起一根手指，点了点穆晓川的脖子，说：“邹三小姐，邹媚儿。”

穆晓川一惊，嗔道：“师父你还在说这事？就算你再讨厌邹家人，这事也不可能。而且严师弟都说了，他盯梢五福楼都几个月了，这邹三小姐是上个月才康复了些，才下地走动，没有什么异常。师父你就别乱猜了。”

“怎么不可能？”钟挽灵嗤笑道，“而且我不是猜，是确定。她绝非魔人这么简单，那种手段那种胆量，至少也是魔将级别的。都说了，让你们离她远一点。哎，严师弟要怎么看得住一个魔将呀。”钟挽灵揉揉眉头。“真是不要命了。”

“不是……”穆晓川还是想不通，“如果邹三小姐真是魔物，还是魔将，为什么凤凰结印会没有反应？五福楼可是在京都啊，京都是受凤凰庇佑的啊！”

钟挽灵对此嗤之以鼻。“羽族已经出世几百年了，凤凰结印不会过期吗？而且这事本身就很可笑。李氏皇族受到凤凰庇佑？若真有庇佑，怎么还会被人打到迁都临安呀？”

穆晓川闻言是吓得直龇牙，一边比着噤声的手势，一边汗颜地腹诽：这丫头的嘴是真毒，什么都敢说。

钟挽灵对穆晓川的慌慌张张不以为意，她在忖度冷悦反常的举动。她把临安的事一把捅到仙盟，就是想让上清宗众阁老骑虎难下。冷悦应该很清楚，上清宗必须在其他宗门之前抓住幕后黑手。但是季向天给她的情报说，五福楼和失踪的佬仙门弟子分明是往西南去的。冷悦怎么在京城转了一圈，反而往闽东去了。至于冷悦雪藏临安分阁的用意倒是不难猜。冷悦这人看起来冷酷不近人情，实际最是心软。这次诛仙令，想必十大上宗都会参加，不说与齐王走得颇近的泰安宗，那诡秘难测的玄真教应是也会出席，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以冷悦的性格，他断不会让临安分阁的弟子搅合进这个危险的漩涡的。

“好人是好人，但保护过度了。”钟挽灵嗫嚅道。

穆晓川不解地看向钟挽灵，这好端端地怎么说起好人坏人了。“师父，你说什么？”

“没什么。”钟挽灵摆摆手，想了想还是叮嘱一句，“你在信中还是加一句，小心提防其他宗门。这次临安的事件，只怕还不止有魔将一个威胁。该布下的也已经布下了。让他们老实待在分阁，暂时别出去，别做多余的事。”

这话却让穆晓川更加疑惑：“提防其他宗门？师父说的是，泰安宗？可是……”

这些年看来，泰安宗与齐王确实来往过甚，但那只是因为泰安宗本宗在齐王属地，两者交好是情理之中。自古仙门不问凡界皇权，凡界皇权对仙门而言也不过是白驹过隙。泰安宗是仙盟十宗之一，即便泰安宗与齐王交好，那也不过是短期的，断不可能帮齐王行大逆不道之事。穆晓川这般想，却是没把话说出来。

穆晓川这么一说，钟挽灵确实想起似乎有这么一件事了。“你说的是李冠手下那行迹可疑的泰安宗修士？”

“那人功法诡谲，不一定是泰安宗的人。”穆晓川还是不愿意相信仙门会与乱臣勾结。

“一不一定，可不好说。”钟挽灵对此不置可否，“不过那人修为浅薄，即便是，也不过是末端之流。任何宗门都难保会有一些为了蝇头小利分不清是非助纣为虐的人。比起这种小角色，怕只怕，有些宗门是从根上就烂了。”

穆晓川汗颜，心道：他这师父，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隔三差五就迸出几句骇人的话来。

“晓川兄可记得，三年前我在钟家遇到过一个人？”

“你是说玄真教左护法杜钰？”穆晓川一边思索，一边说，“黄师弟说，酒龙爪这味药其中蕴含过大魔气，根本不可能用作仙药。那人能拿出酒龙爪和药方，确实非常可疑。只是严师弟后来查了，玄真教的左护法确实叫杜钰。堂堂上宗仙师怎会用魔药呢？”

钟挽灵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想起季向天对她说的事。“金丹大修不代表不会堕落。而且，有人目击杜钰和魔人勾结同行，还使用了妖邪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