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外,一群青衣捕快鱼贯而入,抬走了地上的死人。
这些捕快没佩刀剑,只每人腰间挂了一根怪模怪样的铁棍,李相夷想起了那一声响,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硝烟。
是火器!
一个少年,小二打扮,从那群捕快后窜了出来。
“掌柜的,我回来了!”
猴一样。
他跑的最快,之前乱起来时就是他跑出去叫的人。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掌柜的从柜台后出来,随意安抚了他几句,立刻眼泪汪汪,像见到了救星一样跑到了大门口,一身肥肉灵活的不像样。
“乔小姐可来了,再不来我这望江楼就……”
说着掌柜的就悲从中来,泪花都在眼里打转。
这望江楼投入了他全部身家,为此还借了不少债,不想就这一瞬间,他一辈子的心血险些付之一炬,这一想,他跳江的心都有了。
不过现在就算没毁掉全部,也毁了一大半了。
从这些武林人士手里要赔偿?反手给你一刀!
何况他们刚刚还救了人。
掌柜的只能打碎牙自己咽下去,哪怕内伤。
二狗去府衙叫人也没回来,他以为只能眼睁睁看他们离开时,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门口,让他一下子激动了。
在扬州城,或许没有多少人知道知府大人的名字,有一个名字,却无人不知。
乔婉娩。
“咳咳……”
昨批公文受了凉,婉娩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本就枝头雪一般清冷无垢的人仿佛呼吸重一些就要把她融化了,不似江湖女子英姿飒爽,反而如闺阁女子,柔弱楚楚,我见犹怜,又多了几许从容风骨,令人心折。
肖紫衿手紧了又松,“姑娘,你……你没事吧?”
“无碍。”
婉娩抬起了一双如雾云清的眸子,声如水中莲,至清至柔。
“两位公子侠骨丹心,仗义出手,击毙歹人,救人性命,令人敬佩,可若是能怜贫惜弱,当更好,是吗?”
李相夷食指轻点剑柄,蓦然一笑,持剑抬手,白袖红线飘扬。
“姑娘严重了,我不出手这人也活不了,倒是毁了这望江楼,是我等的过失,还请掌柜的算一算,我们照价赔偿。”
这天下最快的是李相夷的剑,夺人命的,是他的笑。
已经有人认出他了,激动的在窃窃私语。
婉娩只看了他一眼,像看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人。
情感淡漠是一方面,另一个重要原因是……
她脸盲。
肖紫衿也反应过来了,顿时面红耳赤,“是我的错,我来赔!”
“多谢两位公子,多谢两位公子,快来人!”
掌柜的瞬间收起了眼泪,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连忙让账房算账。
望江楼是扬州第一等豪奢雅致的酒楼,造价自然不菲,这是一笔能让普通人一辈子不敢想的数字,债主之一的万人屠死了,也不能逃债。
他是朝廷通缉犯,死了也能领一笔赏银,加上他身上的一些值钱的东西,算是他还的债。
其他的就其他两人平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但不管是对李相夷还是肖紫衿都算不了什么,很快便结好了账,事情处理好了,乔婉娩也准备回去了,不料刚转身便感觉像被什么拉扯住了。
她讶异的转身回望,李相夷无辜的举起双手。
“我不是故意的,不过……”
他伸出一只手,袖上红线飘扬,正勾上她缠枝步摇,如月老牵上的缘,他看着她,眸中笑意深深。
“清风知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