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况逐渐从围殴变成了混战,天上下起了黑雪。
青梅惊呆了,“这些乌鸦都疯了吗?”
“……或许?”
梵音不太确定,不过显然这时候不是好奇澹台烬身上黑气的时候了,她把手里还带着温度的汤婆子前走几步放到了他手中。
清新淡雅的莲香萦绕在鼻尖,如一只无形的手,在他心尖挠了一下,澹台烬瞳孔一缩,蓦然攥紧手心的温热。
小小一个汤婆子,似烧红的烙铁,似要烫掉他的皮肉。
他排斥这种陌生的感觉,身体却本能的留恋。
梵音又看了一眼他身上的黑气,汇聚的速度似乎慢了些。
好想薅一缕回去研究啊!
罢了!
“小姐,我们快走吧!”
青梅举着伞,冷的缩了缩脖子,可怜兮兮的。
“嗯。”
梵音点了点头,如墨的发丝上沾染了点点白雪,肌肤如冰雪,在斗篷上的一圈绒毛映衬下多了几分温软动人。
“走吧!”
“小姐小心脚下。”
两人逐渐走远,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印记。
转瞬便被大雪覆盖。
澹台烬抬头看向那颗高大的绿萼梅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哇——”
小乌鸦被啄的东秃一块,西秃一块,翅膀一抬,整个黑黝黝的脑袋埋进去,只留下一个屁股一抽一抽,哭的自闭了。
呜呜,它丑了。
……
梵音一手支着小巧的下颌,看着镜中的自己入了神。
美人倾城,般般入画。
青梅在绣墩上做女红,一朵海棠绣了半个时辰还只有一个轮廓,那眼神时不时就要飘过去,明显心不在焉。
小姐怎么了?看镜中自己从下午看到天黑了。
难道被自己的美貌迷住了?
青梅又偷偷看了一眼,看到了一个毫无瑕疵的侧颜,长而卷翘的睫毛弧度惊人,那是世上最好的画师也画不出的绝妙。
她心不受控制的又剧烈跳了起来,脸红的不行。
梵音是在自恋吗?
当然不是!
她只是在想澹台烬身上的黑气,以及她身上的金光,若是金光是功德,那黑气是否相反?是罪业吗?
可澹台烬一直是备受欺负的一方,他又是哪来滔天的恶?
又或是恨,怨,不甘?
负面情绪!
也不对。
梵音蹙起眉尖,浅色的琉璃倒映着镜中人。
负面情绪人人都有,谁也不是无情无欲,不是高高在上的泥胎神像,她有时也会有情绪,可她身上却并无一丝黑气。
那澹台烬身上的黑气都快成墨汁儿滴下来了。
等等,墨汁儿?
一滴墨滴入湖水,纵然会有一时的浑浊,可依然会恢复清澈,那假如是一盆呢?是十盆百盆呢?湖水不是江海,净化能力是有限的,当超过一个极限,必然一片漆黑。
五情与五脏紧密相连,人有保护自己的本能,一时的负面情绪不算什么,在自我调节,旁人开导下可能很快就没了,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
可若并非一时呢?
人若是被负面情绪吞噬,被主宰,被支配行为,他还是他吗?
这是否就是“入魔”?
就像现代有人在遭受了巨大创伤后可能会分裂出另一个与主人格截然相反的人格,因为他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
这是一种自我放弃,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
澹台烬会“入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