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间11

面对曲老太太询问的眼神，岁岁沉默的摇头。

“不知道。”

“但你喜欢是吗？”

曲老太太上了年纪，可心明眼亮，她不会看错她之前的眼神，那是真正的热爱。

“喜欢。”

岁岁肯定的点头，眼里像是掉落了星辰一般。

曲老太太看着她明媚的小脸，恍惚间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随即心里又是黯然，因为他从来不会对他们笑，即使笑也是那样的客气疏离，仿佛不是对父母，而是熟悉的陌生人。

岁岁感受到她忽然低落的情绪，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

“曲奶奶……”

曲老太太眨去眼里的水光，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喜欢就常来，让你哥送你，曲奶奶年轻时也学过钢琴，可以教你。”

岁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桌边的周秉昆。

正在吃饭的众人也注意到了这边，周秉昆直接走了过来，拉过了岁岁软乎乎的小手，对曲老太太道。

“您工作这么忙，我们怎么还敢麻烦您。”

他也看见岁岁方才的神情，他从没有见过她这样，很多时候她都是懒洋洋的，慢吞吞的。

可是他不能满足她，曲老太太和他们非亲非故，他不知道钢琴是啥玩意儿，也知道很贵，曲老太太又那么忙。

学一样东西又不是一两天的事，怎么好意思麻烦别人。

曲老太太知道他的心思，不再看他，而是低头问岁岁。

“别管你哥，你和曲奶奶说，你想学钢琴吗？”

“……想。”

曲老太太笑了，弯下腰认真对上她的目光。

“想就来。”

周秉昆有些急，他的两个好朋友倒是没什么，甚至很高兴。

虽然已经没有高考了，很多人嘴上说着读再多书也没用，还不是一样工作，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

谁也不是傻子，看看那些大字不识的人只能干苦力，稍微有文化，读了高中的人都坐办公室去了。

劳动不分好坏，工作不分高低，真如此吗？

都是血肉之躯，会累会生病，谁不想做个轻松的活？

而现在获取知识太难了，甚至有些踮高脚也够不到的，大家都过的一样，一样的苦，久而久之也就躺平了。

曹德宝也是躺平人士，他还怀着一个遇到落难高干家的女孩，来个英雄救美，然后走上人生巅峰。

他曾经喜欢的那个高干家的小女儿就是喜欢音乐的。

每天都在小洋楼阳台上拉小提琴，他会吹口琴也和她有关。

除去一些私心，多一项技能也是多一条路嘛！

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乐器除了平时娱乐娱乐有什么用。

吕川一直是很有上进心的人，只是单纯觉得多学一些是好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

机会是留给不放弃，有准备的人！

大家都有各自的心思，但总得来说除了周秉昆，都是赞同岁岁来和曲老太太学习钢琴的。

岁岁没有犹豫，雪白的小脸漾开了笑容，软软道。

“不了，谢谢曲奶奶。”

“真的不？”

曲老太太有些惊讶，岁岁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

她爱钢琴，换她刚来这个世界可能会答应。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在周母和周秉昆的爱中长大，一次也没回来过的周父寄回来的信也是满满的爱意。

他们家穷，可周家人有自尊，有自己的原则，有傲骨。

受人恩惠必定相报，光字片街坊邻居的帮助他们可以接受，因为他们知道这人情可以还上。

可曲老太太他们家不一样，两家差距太大，可能一辈子也还不上。

他们会不安的，岁岁不能够这样自私，只想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