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是吗?
凌不疑眉梢微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他面容冷然,一只手似是无意识般捏搓着布革缰绳,垂着视线,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姈瞧着他这表情,心底有些不安,总觉得凌不疑没憋什么好主意。
她小心打量着他,防备他的下一步动作,然后悄悄往后挪着步子。
凌不疑忽然把缰绳挂到手腕上,两手掐住王姈的腰,使了力气往上一提。
她便被人托着腰抱到了马背上。
王姈不可置信瞪大眼睛,死死抓住马鞍。
王姈凌,凌不疑!
这是她平生第二次上马背,害怕到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
王姈有话好好说……
凌不疑就着她的手拉住马鞍上的铁环,脚尖点地,只见黑衣下摆飘扬,他便安稳的坐到了王姈身后。
那股熟悉的冷冽的气味再次将她包围起来,不同于前几次的接触,这次她整个后背都与男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清晰的感知到了一个与她不相熟的男子的体温,炙燥、灼烫。
凌不疑别怕。
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说话时唇离得她极近,呼出的热气尽数与她耳朵贴合。
王姈有种整个人被包围的错觉,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王姈将军!这是…作甚?
她放低了姿态,企图唤醒凌不疑一点良知。
凌不疑我教你骑马。
倒也不必。
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凌不疑环住她的腰一手扶鞍一手拽着缰绳,双腿使劲一夹马肚子。
凌不疑驾!
骏马驰骋,满尘飞扬。
王姈啊啊啊啊——
王姈凌不疑!!!!!
……
堪堪围着马场跑了三两圈,凌不疑才扯住马绳停下。
彼时王姈只觉得自己没有了生气,紧紧抓着面前自己能抓的东西,迟迟缓不过神。
凌不疑率先下了马,低头时注意到着粉白布履的翘足,孤零零晃在半空中。
他仔细整理马镫上的皮革,然后握住王姈的脚踝,轻轻套入马镫中。
动作很是温柔,只是小女娘还在方才的惶惶之中,半天反应过来,才发觉被人捏住了脚踝。
凌不疑完成这些动作后,并未及时放手,大手与纤细的足踝相贴,生出了一丝旖旎的味道。
王姈也觉状况不太对劲,脚暗暗使力,从桎梏中脱了出来。
王姈…凌将军,慎行。
若说王姈与其他女娘不一样的地方,那便是不认怂不服输的劲儿。
她可以害怕,但不可能让人瞧出,她能很快地从失控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比如现在,她整理了一番衣裙,小心地踩着马镫从马上下来。
尽管过程不太尽人意。
凌不疑王娘子害怕什么?是这马,还是在下?
王姈……
登徒子!莽夫!
昨晚对他好不容易升起的好感荡然无存。
王姈气得不行,心下还在暗暗思量要不要趁他不备狠狠踩他一脚。
凌不疑看着她一副气呼呼还极力忍耐的神态,只觉好笑。
小女娘又娇又柔,样貌艳丽明媚,白色的肌肤晶莹如玉,鼻子小巧精致,朱唇皓齿。
只是,当凌不疑视线触及到她脸上那一片月白布麻时,只觉胸口发闷,神色也冷了几分。
他想到刚刚遇见的程少商,突然想为她过几日要做的事情助一臂之力。
见凌不疑一直沉默,王姈只好先开口。
王姈凌将军,还是有事说事吧。
王姈心说你赶紧说我赶紧办,自此后咱们毫无瓜葛再无相干。
不对,她脑袋慢了一拍,又想,他还欠我壶酒。
凌不疑程家外亲董舅爷贪污军械一事,你应听过吧?
王姈知道,我去程府找嫋嫋时撞见她大母闹过几次。
凌不疑那批军械运往了蜀中,圣上听说后,打算西巡一番,派我来万府讨要蜀地堪舆图。
凌不疑当年蜀地是万将军领兵收复的,如今他却矢口否认见过那副堪舆图。
凌不疑而万府与程府交好,你说,若是这件事传到圣上耳中,他当如何想?
凌不疑届时,他当如何处置万娘子和程四娘子这两大家人?
听完这一番话,王姈脑子先是恍惚一阵,又猛然记起,半年前那次荒唐的梦境。
王姈蜀地要反!
凌不疑看着她,有些疑惑。
凌不疑只是猜测,现在谁也不能下定论,所以圣上打算西巡。
不对,如果那个梦是真的,蜀地必定会反。可是王姈心里总觉得沉沉压了一件事,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王姈可是,万将军绝对不会……
凌不疑你我都知道,但圣上会和我们想得一样吗?
来了这几天,王姈很是喜欢万府,万萋萋、万将军夫妇、万老夫人都是很好的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万府出事,更何况还牵扯了嫋嫋。
可是……她又看向凌不疑。
王姈你来这呆了这么久,你对那图藏在哪里,已是十分清楚了吧?
凌不疑是。
凌不疑很坦然。
凌不疑这几天府中上上下下我都查探清楚了,只有万老夫人的房间不便打扰,所以我可以确定,蜀地堪舆图就藏在她的房间内。
王姈那你既已知晓,怎么不自己去拿?
还要叫她来为难。
凌不疑若我说,不亲自擅取,是给万府的所有人留一条命呢?
可是让她去主人家偷东西,被抓住多丢人啊……
王姈……
她苦着一张脸,转过身子,两只手揉搓着腰佩上的穗带,愁绪遍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