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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四年至去留由君

长烬三千月明

一只不知哪来的彩尾青雀,悄无声息飞入仙雾弥漫的第一仙门——上清剑宗中,然后越过那九千台阶,一路来到一处白茫茫的雪山高阁的窗前,只见一个雪色的身影,似乎知道它要来一样,等在窗前多时。

  青雀见到那人,就在那人身前来回徘徊了一周,只见它所过之出泛着淡淡青光,后结成几行字。

  

  白衣人看着那几行字,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淡淡的从嘴里飘出几句:

  

  “我知道了,下去吧。”

  

青雀自知留言已送达后,展开青翼飞出窗 外,一头栽进云雾之中,从宗门禁制中飞了出去,一直南下……

  

  离青雀飞过最近的一个守山门的外门弟子似乎感应到了有什么动西飞了过去,一阵属于雪山的高寒气流波动,让他感觉背后一阵寒意涌了上来。

  

  “怎么感觉周围好像在那一瞬冷了下来。”

看了一下四周又没有了动静,一时疑惑看着和自己同守的弟子“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什么?”

  

  那些人对他问题问得愣了一下,一脸“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在问什么”的表情看着他。

  

  被反问的弟子,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就他一个人感觉到了吗?,可能是错觉吧。

  

  “……天凉了,各位师兄弟记得添衣。”他摸头憨笑着扯开了话题。

  

  其他弟子以为他的话多此一举,纷纷吐出一句:“莫名其妙。”

  

  修士怎么可能会着凉呢,都不想搭理他。

  

  

  

  

  

  

  

  

  

  

  四年后,青枫镇的一处莲湖中,一时惊起一滩鸥鹭。

  瞧看去,才发现莲花深处,原来藏着少年们的梦、回忆、感叹……连沙鸥也为此动容。

几个少年的划桨嬉闹声在一瞬随着桥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叫卖声中淹没,只见他们并不在意,不知在聊着什么,一个个面露少年天真烂漫之色。

  

  过了一段时间,少年们累了,躺在舟上休息了起来,少年中除去宋阙有还两人,一个是比宋阙小两岁的穆君雪,还有一个是与他同龄的洛云则。

  

  偏深青色衣袍,绑了半边头发,有点微胖正躺在舟上快要睡着了的少年是洛云则,当过穆青枫四年的药童,生性活泼,口直心快,最见不得身边的朋友哭了,会想尽办法安慰。

  

  但他有个有点小钱和威望的老爹,虽然经常打他,哈哈。

  

  那个浅紫色衣裙,绑了两边长麻尾,长着一双明动大眼,笑起来很甜的小姑娘叫穆君雪,是穆青枫的义女。

  

  穆青枫这个人吧,可能是因为涂个方便,也不会弄什么复杂的头发,所以只能随便给她义女编个简单的双麻花辫了,而且看那丫头的态度,就知道她并不在意。

  

  

一个身着深色衣袍高瘦的长发少年看着那两个躺在夹板上少年一眼,然后只见他一个人看着那一望无际的翠屏红嶂,坐在小舟上在想着什么事 ,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玉笛,尾部还有一根细红绳缠住,多出来的那部分,在随风飘摇着。其实他跟母亲学过一段时间的笛子,但他并没有想吹的意思,只是看了看又藏了起来。

  

  “时间过得真快,都四年了。”

  

  少年有点不敢相信,时间真的就那么快,还记得当年还是被迫留下来的……

  

  虽已过了将近四年之久,但宋阙还是无法避免的会想起当年发生的一切,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当年的事对他的打击决不是时间能抹去的。

  

  经常会半夜独自一人泪湿枕巾,混身被冷汗淋透的从噩梦中苏醒已成常态。

  

  一阵带着荷香风微微的吹动着他的衣袍和发丝,他闭眼感受这陪了自己四年的气流,试图用五感抓住这里的片刻气息,可是什么也抓不住。

  

  他心中的无限感慨,汇成丝丝看不见的涟漪,在心中推波助澜,令他久久不能释怀。

  

  “风起时如枫红暮叶般随风散落,惹人喜,不愿释。风停时如残花败柳般随波逐流,惹人厌,不愿拾。”

“我宋家的命运就好似这场风起风落。”宋阙无声地感受着这清风拂面的悠哉,心中却没有那么平静了。

  

  “还好……春风吹又生,死灰也可复燃。”

  

  

  少年缓缓睁开那双似渊潭深水般深色眼眸,看着面前的一切。

  额前发丝随清风拂过他的脸颊,他久未冰释的眉间,他一张本是少年的稚嫩面容,再加至带着高马尾后的靛青色发带随风而动,在这是间一起散于尘埃,他才十一岁,身型和神色中却已有了几分十六岁以后的挺拔与坚韧,是什么给了他这么多长大的理由。

  

  早就从躺下,坐起身来,本想把穆神医要的莲子剥了的少年看到这一幕后都惊呆了,愣在了那里,突然男孩无意说了一句:“这人是妖怪吧。”

  

  “痛!唔……”

  

  浅色衣袍少女一脚踩在了刚刚胡说八道的少年脚,少年吃痛的就要叫一声,别少女眼急手快捂住了嘴。

  

  少女一脸生气的对着那少年,“洛云则,不要胡说八道。”

  

  “我……实话……实说。”

  

  洛云则用手拨开女孩的手,喘不过气似的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

  

  少女抬起脚就是一狠劲。

  

  “就是不行……”

  

  “啊——穆君雪,你又踩我脚。”

  

  “我错了,我错了……别踩了。”

宋阙进入药谷后才知道的,这人和镇中的洛家少爷——洛云则,是从很小就和穆君雪是很要好的玩伴。

  洛云则那家伙经常挨穆君雪凑,因为“话多”这个因素。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在小声也把宋阙吸引过来。

  宋阙盯着他们在那打打闹闹,他们随后后知后觉到一丝不明视线,在看他们,一回头就看就宋阙一脸好笑的盯着他们看。

  

  两人急忙收回要动的手和脚,尴尬的别过头,“那什么……哦,哦,剥莲子,剥莲子。”

  

  两个人低头捞起刚摘下来的莲蓬,就要走,不料因为过度紧张他们的怀里的莲蓬抱着都掉了好几个,然后慌乱无章的捡了起来,一溜烟坐到了离宋阙最远的地方。

  

  看到这一幕的宋阙:“……”

  

  他也捡起身旁的莲蓬剥了起来,直到下午才和那两人回去。

  这期间他在小摊上无意看到了一个剑坠与宋叔那把很搭,虽然那把剑四年刚来时候被穆青枫捏碎了,但是后来穆青枫又赔了宋叔一把一模一样的。

  

  他想了想那剑上似乎也缺点什么,于是就买了下来,而且这几年都是宋叔在照顾他,送个东西应该可以的,而且只是个小物件而已。

  

  

  

  

  在回药谷的路上,他们还在街上看到许多人都在围着公告栏,不知是什么消息竟还惊动了这一镇的人,他们也想瞧一瞧。

  可惜太多人了,没有人能在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趁虚而入,所以他们只能问那些看过之后出来的人。

  

  从他们口中可以知道,明天正午,修仙界的第一门派——上清剑宗会有长老在镇中驻足片刻,举行招收弟子的仪式,弟子无论男女只要是在七周岁以上,十八周岁以下未有婚陪的,都有机会。

  

  修仙之路艰辛,死伤在所难免,魂飞魄散也有可能。而且一经选上要在派中待上五年才可下山一次,而且五年后再无私自下山可能。也就是说他们要五年后才能回镇了,而且五年后他们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叫他们的亲人作好思想准备。

  宋阙心里清楚,这些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那些修士能带自己修行就行了。

  

  宋阙正在想着如何让那些修士肯教自己呢,旁边的洛云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猛的跳了起来。

  

  “我知道了。”

  

  众人被他这一嚎,吓了一跳,一口气没上来,辛好宋阙心里承受能力还可以,不然也被吓一跳。

  

  而穆君雪可就没这么好脾气了,站起身就要凑他,但是被人抢先一步答话,她所索性就咬牙忍耐一下,等待最佳机会。

“你嚎那么大声,到底知道什么了?”

  

洛云则十分自信的站在大众面前,指手画脚起来,还为了演的像说书的先生,从袖口掏出不知从哪掏出的扇子 ,摇摇头晃晃脑,清了一下嗓子。

 

  “这条件怎么那么像是只抓年轻童男童女回山的妖怪一样,老的弱的不要,不是童子身的也不要,就只要这些新鲜的。”

  

  洛云则一拍大腿,“呀!”

  

  “老的塞牙,嫩的没味道,不是童子童女的太杂了,不老不嫩不杂刚刚好。”

  

  宋阙:“……”

  穆君雪:“……”

  众人:“……”

  

  

  

  

  

  “洛——云——则!”

  

  一个身型魁梧的中年男人早就在一旁盯着洛云则这家伙了。

  从作为听众的他在听到洛云则声音后就觉得有不好的预感,谁知道还真是,他气得发抖,匆匆从人群中走出。

  

  洛云则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他老爹的声音,一转身跑得比兔子还快,而他爹也不逊色拿起一根有手臂那么粗的家法鞭在后面紧追。

  

  “臭小子,别跑!叫你胡说八道。”

  

  “爹……我错了。”

  

  “别打脸……”

  

  “我错了——”

  整条街充满了洛云则的逃命声。

  

  

  

  宋阙愣愣看着这个局面,而穆君雪早已抱着肚子笑的起不来。

  

  “哈哈哈……洛云则,你也有今天。”

  

  宋阙看着这场父子俩追来追去的事并不陌生,以前的他,也是个只会气死爹,被娘宠的心上宝,可是……算了,都过去了。

  

  

  

  洛云则的爹以前是当捕快,听说他当年在追捕朝廷要犯时不遭到偷袭,滚下悬崖,是穆神医那天刚好上山采药路过救了他一命。

  

  他为报他救命之恩,在知道神医在这镇子里住时,他决定以后衣锦还乡后,把京城的祖宅买了,和妻子搬来这青枫镇做些药材小卖买,希望能为神医救人也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他所在的这些年里,镇中老人和小孩要抓药他都会极力能帮就帮,为每个需要的镇中人带来了许多便利,因此他也成了在这个镇中除穆神医外,有一定威信的人。

  

  但他的儿子洛云则是个生性活泼好动,个气死爹的一把手,可他也是洛夫人宠着的心上宝。

  

  

  

  宋阙在这场闹剧中慢慢起身,带着剥了一日的一袋的莲子,默默走远。

  

  穆君雪看着宋阙的身影,再看看那早已不知跑到哪去了父子俩,不知想到了什么,后神色一变,边跑边笑着朝着他大喊:“宋阙哥哥!别走那么快呀,等等我。”

宋阙闻声,顿了顿,转身看了看那个朝自己跑来的比自己都矮一个头“妹妹”?

  

  他自嘲的低头自语道:“我可不敢当,你可是穆青枫的义女。”

  

  然后又抬头看了看那自称是自己妹妹的少女,内心一顿心塞。

  

  只见穆君雪不一会儿就跑到他身前,抬手就说要她帮忙提那袋莲子,宋阙有些想笑的看着她。把那袋莲子放了下来。

  

  “提吧。”穆君雪笑着就要上手,宋阙率先一步,提着莲子,就是一顿跑。

  

  “等你跑过我再说吧。”穆君雪气得脸都红了,在他身后就是一顿追。

  

  “我会追上你的,站住!宋阙——”

一高一矮的身影在夕阳的笼罩下,似手捏的两个小金人,在烛光下跳起了舞,最后……光散……影碎……天降下帷幄,一切归于安静。

  

  

  

  

  就这么一顿跑,他们终于回到了药谷。

  

  穆君雪小胳膊小腿的,终没跑赢宋阙,虽同时进了门,但从穆君雪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神情中可见她输了。

  但她还是一直不认输的朝着宋阙喊着,“终有一天要跑赢宋阙”的豪言。

  

  这句豪言被在一旁捣鼓药材的穆青枫听到后,不禁笑了笑,转身看了看两个发丝因为跑得太快而看起来有些凌乱而满脸大汗的少年,他一人扔了一条白色手绢,示意他们去洗把脸。

  

  宋阙放下那袋莲子,没接过那个绢布,也不管穆君雪那家伙,自顾自地出了门,在院子里的水井旁打起了水洗起了脸。

  

  眼看着天都快黑透,为了不想宋叔担心,快速搞定,便想着去跟穆青枫那家伙道个别。

  

  毕竟四年来,他的药还是可以的,没把他毒死,到是治好了他以前身上的一些坏毛病的,虽然他也不知道那药会不会真毒死他,但为了救宋叔,他别无选择。

  而且那家伙的药都是一次性炼制成功的,可见那家伙救人的时候还是靠谱的。

  

  就当他要踏入那扇门时,突然间他就有点后悔了。因为他发现穆青枫端着一个装满温水的木盆从卧舍走出,放在药舍的一处空旷木桌上,将绢布在浸湿,拧了一下之后,轻车熟路地为在一旁坐着的穆君雪擦脸。

  

  还时不时问穆君雪那家伙烫不烫,最主要的是穆青枫那家伙一脸宠溺带疼惜的笑是怎么回事,这就是关心吗?而且最后穆青枫眼睛的一丝无力又是什么回事。

  

  看得宋阙愣在门口,开始怀疑那家伙不是穆青枫的义女,而是小童养媳。

“站在门口发什么愣呢,进来吧。”宋阙听到那的叫唤声,慢慢的移动着自己的脚步,跨进了药舍。

  穆青枫把白绢放在盆沿上,走了过来,对着宋阙抛下一句轻飘飘的一句

  “明天你就走吧……”

  “今晚,你宋叔说想跟你聊聊。”

  

  说完,穆青枫在木桌上放了一个东西,示意他拿走。

  “这枚雪色枫叶是千古寒玉所制,或许以后对你有帮助。别拒绝,就当是你这四年替我试药的报酬了。”

  宋阙看着那枚闪着淡青色光泽的叶子,本不想收的可是听到穆青枫那么说,他一下子没了拒绝的理由。

情非得已的接下了,宋阙看了一眼穆青枫离开的方向,心中满是怀疑,闪出一个念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然而这人个在哄孩子的神医并不知道宋阙此刻在想什么。

  只见穆青枫带着穆君雪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穆君雪一脸不舍的不停回头,但总被穆青枫哄回去了。

  有厨房的穆青枫在没有穆君雪前从没用过,因为他可以不吃这五谷之物,但穆君雪不同,她是一个普通人,还没有辟谷,而且还是个孩子,受不住。

  

  宋阙没有再说什么,飞快的跑出了药舍,向宋叔住的竹苑跑去。

药谷很大,由竹苑,药舍,药园,竹亭等六部分构成,宋叔和他四年来都住在竹苑,离药舍有几百步的距离。

  

  “宋叔。”

  

  宋阙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头上有丝丝缕缕白发的中年人,坐在一桌子菜前,发呆。

  一见宋阙连忙让他坐下,一脸欣喜的看着他,并示意他吃饭。

  “少主快坐下,今天你叔给你炒多了几个菜。”

  

  宋阙看着宋叔那么热情的招呼,心中升起一丝苦涩的涟漪,怎么也没找到理由解释今天的事。

  

  “都是我爱吃的……”

看着一桌的菜,全是自己爱吃的,心想娘到底都跟他说了我多少秘密,但心中还是十分感谢宋叔的。

  “今天的的告示我看了,少主想去就去吧,不必为了任何人约束自己。”

  

  宋叔其时一直都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看他一直不提,自己就替他说了。

  

  宋阙没想到他那么直接,一下子停下了刚要拿筷子的动作。

  

  “那我走后,宋叔今后当如何打算?”

  

  宋阙看着他的表情像是在问“你又没有孩子,我走了,以后谁来气你”的表情。

  

  宋叔愣了一下,随后就笑着站起身了,从卧铺里拿出一把剑,走了过来。

  

  宋阙看了那把剑一眼就知道那是谁给的了,心想:“那不是穆青枫说要赔你的剑吗?真的和以前那把一模一样。”

  

  “少主不必担心老朽了,我已经找到我的归宿了。”

  “老朽要背着这把剑,用余生去游历天下。”宋叔说的很开心,可是在宋阙心里却几分复杂。

  看着这个人,想到自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心情不是很好。

  

  “你决定了就好……”宋阙默默地拿起筷子夹了几口菜,没有再问什么。

“哦,对了。”宋阙才听他说到剑,才想起来他在街上买的东西。朝怀里摸了摸,一个青墨色玉环带着一串深色珠子加流苏的剑坠,展在宋阙手上。

  “这是今天偶然在街上买的,挺便宜的也搭称你的剑,就当我送宋叔留个纪念了。”

  宋阙一把把剑坠塞到了宋叔手里,宋叔看就那个剑坠,十分高兴的笑了笑,饭都不吃了也要把它系上。

  “少主还别说,这挂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宋叔高兴的合不拢嘴了,心想“小狼崽第一次送礼,我要多喝几杯。”

  拿出包裹里的一小壶前几天去镇上打的酒,在一边畅饮。

  宋阙看着那个喝着酒的中年男人,心中满是惆怅,听说酒能“一醉解千愁”,他也想偿偿那酒的味道。但宋叔不肯,硬是告诫他小孩子不能饮酒。

他只好做罢,那夜宋叔在饮完那壶酒就醉倒了,是宋阙把他扶到卧房去的,最终留只宋阙一人收拾这桌残局。

  

  宋叔其实都知道,但看着宋阙有点失落的表情,他比谁都清楚,这四年,他真把这小子当作自己的亲生骨肉般对待。

  

  如今分离,即将成为永别,他心中也难免不舍,所以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逃避现实了,希望明早他不会在宋阙走之前,醒酒。

  

  他怕,见到养了那么多年的小崽子,抑制不住的只有泪水……哎

  

  

  

  

  这一顿饭很香,很丰盛。但在那两个人的口中,都各怀苦涩。

短短的四年……就这么过去了,要是一切都还没开始,那该多好啊。

  

  

  

  这一夜,青枫镇想送孩子去修仙的家里,有悲有喜,有不舍但也有无言,各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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