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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银,下雪了

愿你羡而有之

1996年冬,双江县内。

雪,在下着,飘飘扬扬地从天上落下,落到屋顶上,落到地上,很轻盈,如小猫的脚步一般。雪中,有几块晶莹的冰块,在闪闪发光。树,被雪穿上了衣服,白帽子,白棉袄,白围巾,好一个纯白天地。

而此时只见道路旁的一路灯底下,正放着一个破旧的纸箱子。

“阿银,下雪了,我们去堆小雪人吧!”紧接着只见纸箱子内,一个约莫六七岁,穿着一身破旧棉袄,披头散发,嘴唇干裂,眼角有颗泪痣,但脸上却依旧带着些许笑意的小男孩猛的一下从纸箱了钻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破旧的兔子玩偶。

说着,男孩便从纸箱子里爬了出来。然后伸出自己稚嫩的双手奋力的把纸箱子朝着一旁的草木丛里搬去。

因为这纸箱子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家,要是不把它藏起来。

恐怕会被人给拉走。

终于,在费了一番功夫后,小男孩终于把纸箱子给藏好了。

接着,小男孩随即便对着手中的兔子玩偶说道:“阿银,我们先去洗漱吧!一会再玩,好不好。”

男孩说完,便从纸箱子里拿出了一把非常破旧的牙刷出来,上面的毛都已经掉落得快差不多了,仅仅只有十余根还在垂死挣扎,显然这把牙刷都已经快驾鹤西去了。

紧接着,男孩随即便迈着小碎步,一脸高兴的朝着一旁的厕所走了过去。

然后熟练的拧开水龙头,将自己那早已干裂的小嘴凑了过去。

哗啦啦的一声只见水缓缓落入了男孩的口中。

“啊,好冰,好冰!”

突然,只听见男孩惊呼了起来。

原来是水太冰了,他有些承受不了。

接着,男孩随即对着自己加油打气道:“阿羡,你可以的,你可以的。”

男孩名叫阿羡,是一名流浪儿,除了记得自己叫阿羡以外,就什么也记不清了。

每天只能靠着拾一些瓶子等杂物来维持生活。

为自己加完油,打完气后,男孩也随即便开始忍着刺痛,冰冷,开始了刷牙。

很快,男孩便刷好了牙。

于是便兴高采烈的拿着手里的玩偶朝着屋外跑去。

虽然这个冬天寒冷无比,但男孩的心却是炙热的。

他喜欢冬天,喜欢下雪,因为冬天里可以堆好多好多的小雪人,还可以堆他的爸爸妈妈。

男孩高兴道:“阿银,我们一起去堆爸爸妈妈。”

说着,男孩便伸出了自己那双看起来幼嫩,但却充满伤痕的手掌。

从地上拾起了一把雪,然后忍着冰冷,将其捏成一团,紧接着,男孩又从地上拾起了三颗石子,当作了雪人的眼睛和嘴巴。

做好第一个雪人后,男孩又按部就班的做了两个一大一小的雪人,还做了只看起来有些怪异的兔子。

然后将小雪人放在中间,小兔子放在小雪人的前面,而两个大雪人则是放在了两边。

接着男孩随即笑嘻嘻的对着手中的兔子玩偶说道:“阿银,你看,那个是爸爸,这个是妈妈,这个是你,嘻嘻,而这个是我。”

“这是我们一家四口,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接着,男孩又随即拿起一根树杈,在雪人面前比划了起来,很快,便只见几个写得扭扭歪歪的字出现在了地面上。

男孩随即开心的为手中的玩偶解释道:“这两个字是妈妈,这两个字是爸爸,这些可都是我在那大院子外面偷偷学到的,阿银,你知道么?那里面有好多好多的小朋友,有好多好玩的玩具,还有好多好听的故事。”

“其实阿羡也想跟他们玩,只是他们都不喜欢我,我也进不去,每次都只能在外面偷偷听。”

就在男孩开开心心为玩偶幻想的时候。

突然,一个小雪球朝着男孩砸了过来。

“哎呀!”

只见雪球一下子就砸在了男孩的背上。

接着,只见一个身着厚厚服饰,头上带着一个绿色棉帽的小胖墩带着俩个小屁孩走了过来。

指着男孩手里的玩偶说道:“死乞丐,我让你抢我的玩偶,看我不打死你。”

男孩随即连忙摆手解释道:“阿羡没有抢你的玩偶,阿银是我的伙伴,是我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小胖墩则是一脸傲然道:“这破兔子就是我扔的,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快点把它还给我。”

男孩见他要抢走阿银,当即就连忙把玩偶拽入怀里,对着小胖墩大喊道:“我是不会把阿银交给你的。”

说完,男孩便迅速朝着远处奔跑了过去。

小胖墩见他居然还敢跑,当即就气愤的对着身旁的两个小孩说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给我追,把兔子抢回来。”

说完,小胖墩便带领着两人朝着男孩追了过去,一边追,一边拾起地上雪捏成雪球,朝着男孩扔过去。

不过很遗憾的是,他们一个也没有打到,因为男孩像只兔子一样,一下子就窜没影了。

于是小胖墩便只能愤恨的跺了跺脚大喊道:“死乞丐,以后千万别让我再碰见你。”

这边,男孩此时已经跑到了一个小巷子里,见他们没有追来。

于是便缓了口气,接着随即把怀里的兔子玩偶拿了出来说道:“阿银,阿羡是永远不会抛弃你的,你要乖乖的哦。”

“我们现在该去捡瓶子了,要不然去晚了,可就被人捡完了。”

说着,男孩便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个小角落里。

从里面拉出来一个蛇皮口袋,还有一双破旧的小手套,这些可都是他吃饭的家伙。

拿到这些东西后,男孩便开始一个人孤单游走在这大街小巷里,只要一见到有瓶子,废旧的纸壳,男孩都会欣喜若狂的冲过去。

然后熟练的将它们装入自己的口袋里。

走在大街上,男孩看着周围的小朋友都有着爸爸妈妈,看着他们一家几口幸福的样子,心里都会有些失落。

因为他也好想有爸爸妈妈,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在哪。

有个小孩曾经对他说过“就是因为你是个扫把星,所以你爸爸妈妈才不会要你的,略略略……”

想着想着,男孩的眼角便不禁滑下了一滴泪珠。

但男孩没有表现出不高兴,脸上依旧一副笑意,仿佛他不会伤心一样。

接着男孩放下蛇皮口袋,擦拭掉眼角的泪珠,从怀里把兔子玩偶拿了出来,看着它说道:“阿银,幸好我还有你!”

“走吧!今天的瓶子捡得差不多了,我们去吃好吃的喽!”

说完,男孩便高高兴兴的拉着口袋朝着一个破旧的回收站走去。

男孩刚一到回收站,便大声喊道:“张爷爷,张爷爷!”

男孩话音刚落便只见一个弯腰驼背,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了出来。

对着男孩和蔼道:“小羡子,你来了,来,快进来,爷爷给你弄好吃的。”

男孩听见老人的话后,随即便轻声说道:“张爷爷,不用了,今天大院子里有故事听,阿羡想要早点去听,要不然一会就听不了了。”

老人听见男孩的话后,当即就笑骂着说道:“你这孩子,就不能来陪陪爷爷么?”

男孩笑脸如花道:“张爷爷,阿羡听完故事马上就来陪你。”

老人见男孩这样,当即便颤颤巍巍的回到了屋子里,拿出了好几个白面馒头出来,递给了男孩,说道:“去吧去吧!你们都去吧!就让我这个糟老头子一个人好了。”

男孩见老人有些不高兴,于是随即便对着老人撒娇道:“张爷爷,你不要生气嘛!阿羡保证,听完故事就来陪你。”

“你要乖乖的哦!”

说完,男孩便熟练把蛇皮口袋里的瓶瓶罐罐等东西倒了出来。

接着,男孩还要将其给分成了两堆,一堆全是瓶子,一堆则是纸壳这一类的东西。

老人见男孩还要继续摆弄,当即就说道:“行了,小羡子,别弄了,那些待会爷爷会自己弄,你不是要听故事么?”

“快点去吧!要不然去晚了,可就没机会了。”

男孩听完老人的话后,当即就起身拍了拍手,伸出手就要接过老人手里的馒头,可突然,男孩还是觉得自己的手太脏,会脏到老人的手,于是便对着老人说道:“张爷爷,你要不就放在地上吧!”

“阿羡身上脏,会脏到张爷爷的手。”

老人听见男孩的话后,瞬间便心疼了起来。

接着随即一把抱住男孩说道:“阿羡身上不脏,干净得很。”

男孩被老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震惊了,要知道,每个遇见他的人,都会离得他远远的。

于是男孩随即连忙说道:“张爷爷,你快放开阿羡,阿羡会把你衣服给弄脏的。”

老人笑道:“不脏,阿羡一点也不脏,这人啊!只要心灵纯净,他整个人都是干净的。”

老人在抱了一会男孩后,这才有些不舍的缓缓松开。

看了看男孩后便说道:“阿羡,你答应爷爷,今后无论遇见什么,都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男孩随即皱着眉疑问道:“张爷爷,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老人笑道:“爷爷没事。”

“拿着吧!路上慢点吃,别噎着。”

说着,老人便把馒头递给了男孩。

男孩也随即一脸高兴的将馒头给收了起来。

兴高采烈的对着老人说道:“那张爷爷,我就先走了。”

老人摆摆手道:“路上慢点走,别乱跑。”

男孩随即回复道:“知道了,谢谢张爷爷。”

说完,男孩便一脸高兴带着玩偶,提着馒头离开了。

老人看了看男孩离去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心疼,毕竟这才多大一点的孩子啊!就一个人流浪。

而老人也不是没有想过收留男孩,只不过每一次男孩都会悄悄溜走,而他又身体不便,所以最后也只能每天为男孩准备一点吃食。

但男孩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倔强的拾起一些瓶子,罐头等东西。

突然,老人随即感伤道:“可怜的阿羡啊!希望你以后也能这样开开心心的。”

“张爷爷以后恐怕不能再陪你了。”

说完,老人便落寞的朝着屋里走了进去。

然后咳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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