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红色

李薇便在一旁看着尹峥慢慢吃完了面。

面条是根据他胃口做的，刚刚能让他吃饱又不至于让他的胃不舒服。养了些天他胃是要好一些，但还是马虎不得，不能吃生冷性寒的食物，也不能饿着。

李薇站起身收拾好膳盒，唤来苏慎让他拿了下去。

她准备走，尹峥却叫住了她。

“李薇，你真的很想离开吗？”

李薇脚步顿住，转了个方向，冰山似乎还是那个冰山，眉目间离了烟火气，端站在那里，便比这世上任何的水都要干净。

干净得近乎天真。

李薇神色不变，“少主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尹峥半垂着眼睫，“你今日不高兴，但我却没办法做些什么。”他苦笑一番，“即使很多时候我也是没办法去改变的，我改变不了什么……”

“但倘若放你走你能变得高兴些，那我也……”

李薇打断他：“少主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围烛光跳跃，书房内的炭火散出温度和热意，在此时却平添寒凉。

窗外似乎又飘雪了。

尹峥愣神片刻，好久才温柔道，“你是个极好的姑娘。”

他面上带了些回忆，“我还记得最开始见你的样子，换作平常人也许就直接走掉了，可你没有。”

那也是第一次，有人管他。

“每天监督我喝药，教刘保全做菜，我听说你在内院书堂表现也很好，琴棋书画都是极不错的，我从前不知道，知道后觉得，是你也不奇怪。”

“你好像什么都会，你的家人也很爱你，”尹峥笑着说，“可现在让你留在新川，也确实是强求了你。”

“我知道你不喜欢被规矩束缚，在府内规矩没有那么多，可出去时却免不得要有许多限制，不得不去内院书堂，书信送不出去，还有很多很多其他的事，可还是像我说的，”尹峥停顿半秒，“有些事绝非我所愿，如果这里有哪些地方惹你不高兴，或者是你不得不忍耐，我给你道歉，你不要介意。”

李薇还是没答话，他笑了笑继续道，“若是早知你什么都会，你在遴选时不说那些贬低自己的言语的话，或许你也不会……不会遇上我，也许是其他受宠的少主，也不会如此这般……”委屈你。

尹峥说什么都可以，哪怕是说她散漫成性不成体统她都可以接受，但不知为何，她不喜他说出那些假设和可能性。

“好了少主。”

她上前一步，一瞬间离尹峥极近。

她在这样冰冷的雪夜，六瓣雪花落在窗沿上的那一刻，伸出指尖点上了他眼尾的泪痣。

“少主为什么总是做这样的假设，说这样的话呢？”

她说话没什么情绪，问出的话也全然是出于困惑，“我若是没遇见你，你便会更高兴吗？”

尹峥面色一下变得苍白，离得近了，李薇看见他脸上的皮肤极好，山眉水目，眼尾的泪痣自带风情，让他清冷的脸添上妩媚，鼻尖冻得红了，肤色又莹白如玉，望着她的眼睛偏生被她瞧出一些可怜意味。

“我未曾言此。”

“嗯？”

“我只是……”

李薇：“你只是什么？”

尹峥避开她的眼睛，“我只是习惯了。”

……又是这句习惯。

点着泪痣的指尖轻轻挪动，触了触他的眼尾。

“少主的习惯不好。”

“以后我在身边，”她道，“你不必习惯这些你曾经的习惯。”

火光摇曳动人，她笑意盈盈，眼底如秋水共长天潋滟。

她换了那身为他庆祝而穿的红色衣衫，转而还是一身素色。

婉约，清淡，沉稳。

少了明艳，多了宁静。

他在此刻不合时宜地想着她红衣模样，又不合时宜地脱口而出，“你穿红色最好看。”

作者有话说今天的我可以有花花和评论吗（羞涩）（扭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