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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宽敞的马车内，张群元与张群芳相对而坐，思恩侧跪在一旁沏好茶，恭敬的双手举过头顶递了上去。

张群芳正是口渴，接过热茶立即喝了一小口，幽幽茶香，沁人心脾，她的心情似乎也好些了，

她端着茶杯含笑凝睇望向张群元，撒娇的道

“王叔，侄女若一定要去晋都和亲，你就将思恩送给我吧，我思念故土亲人之时，心中也有少许慰藉。”

张群芳语气娇俏带着几分肯定，从小至今，她开口相求的事儿，张群元从未拒绝过她。

马车四角悬挂的琉璃宫灯随马车行进而摇摇晃晃，张群元沉默片刻，似笑非笑的望着思恩说道：

“他签的并非死契，愿不愿随你入晋，还要问问他自个儿的意思。”

张群芳美目一闪，视线落在思恩肩膀上，展颜笑道

“思恩， 你此番回去就收拾收拾，不用带太多的东西，若入晋后，缺什么少什么，再置办就是。

无论我入晋后身份如何，你都是我身边的总管大太监。”

思恩并不答话，只是似闷葫芦般将头垂的更深了，张群芳的脸渐渐沉了下来，

张群元轻轻咳了一声，手握着扇子，一下一下敲着膝盖，缓缓的道

“思恩，公主问你话呢，你呢，同意呢，点点头，不同意呢，摇摇头。”

思恩极慢的摇了摇头，他无法告诉张群芳，他的仇人就在眼前，他打算用这条贱命换江落思的命。

张群芳哪里会顾及他的心思，只觉面子被诮，忽然站起，道

“ 思恩，我是看你自小照顾我的情份上，带你入晋，许以重官，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思恩苦笑着，磕下头去，额头碰着地板，道“奴才谢过公主美意，奴才无福消受。”

张群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话语也尖刻冷漠起来，道

“你哪里是无福消受，你心里的算盘打着精呢，我入晋后说好听点为宫妃，

说不好听点也就是个妾，你跟着我不知要受多少的气，或许连命都保不住，

哪里有在王叔府中自在得意，行了，你起来吧，我不怪你，人么，总要明哲保身的。”

“公主！”思恩霍然抬起头，眼眶泛红，嗫嚅着嘴唇，半响后，

在张群芳鄙视嘲讽的目光中，败下阵去，又重新将头垂下。

“思恩，你退下吧。”张群元叹了口气道，有几分心疼的望向张群芳，劝道

“多大的人了，和一个奴才较什么劲呢？回都城，王叔带你下馆子去。”

他这一开口，张群芳的眼泪跟断了线似的珠子往下淌，一倾身，俯在张群元的腿上哀哀而哭道

“王叔，你舍得将我一人丢在晋都么？为何南燕战败要由我一个弱女子来担负呢？”

她自幼远离皇宫，长于王府，新帝继位稳不稳当，关她何事？

张群元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头发，他与她而言，亦父亦兄，神情间对她远嫁的担忧与世上所有父兄一般无二，

用极慢极慢的语调说道

“当年，太后远嫁南燕，也是因蛮夷与北齐联手，逼的晋国向南燕示好，

才将嫡公主下嫁给你父皇，不知用了何手段，竟诞下皇子，她能做到的，你.....”

他见张群芳死死咬着唇，一脸天真倔强的神情，眼前飘过南燕太后那张清冷绝尘的面庞，

登时将到唇边的话咽了回去，人各有命，强求不得。

她终是被自己宠坏了，怎能怪她，年少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