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泪—萧凤青】不甘

　　洛缪与萧凤青正在说话，忽然似感觉到了什么，回头一看，便见一陌生美人不近不远的站着，美眸幽幽地看着萧凤青。

　　洛缪微微眯了眼，定定看了她一会。聂无双忙低伏下头。

　　感觉身上那慑人的目光淡淡移开，聂无双不知不觉中松了一口气，心中猜测那女子恐怕便是那安禾公主了，她未想到她竟有上位者的威势，只一眼，竟有这样的迫人的压力。

　　她忽然觉得，自诩高傲的她在这位女子面前竟有些黯然失色。

　　“你不是说想尝尝离国的点心，我特意给你带了些回来。”萧凤青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慵懒的惬意，少了她熟知的嘲弄口气，听起来竟有一些可亲。

　　　聂无双听着，心头忍不住砰砰直跳，不由自主的细细观察起他来，他此刻正同身前的人温言细语，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从离国到兰国这朝夕相处的日子，他每次看向她，也总是满眼冰冷。她一直觉得那双眼睛里没有温度，没有感情，没有光彩，什么都没有，似乎没有什么人和事入得了他的眼、他的心。她觉着有这样的眼睛，必定也有着一段让人心碎的往事吧，如同她的遭遇一般让人不甘。

　　　她以为，他们该是同一个世界，相互依偎的，可现在……他却在对着别的女子满眸笑意！

　　洛缪完全没在意被人打量，听着萧凤青的话回眸看他，粲笑出声：“就你带的这么点，还不够花若塞牙缝呢。”

　　“贵不在多，而是诚意。”

　　聂无双一动不动，他们两人的对话悉数落在耳里。

　　忽然，萧凤青转头，不期遇上她飘忽的目光，聂无双连忙低下眼，耳边是洛缪的疑问。

　　“这美人有些眼生的很，可看样子，好像与你认识。”

　　萧凤青点点头，似若笑道：“她此前可是我手中最美的舞姬。精通歌舞，琴棋书画样样叫绝。后来被皇兄看中，进宫当了采女，不对……她此时已经是聂美人了。”

　　闻言，聂无双走近的身影一怔。

　　舞姬……聂无双看向萧凤青，惊怒，忿恨……种种目光重重变幻不停，再然后，心中涌出一股失落的情绪。

　　她以为，她们终日相伴了这么多天，再不济也会是朋友。

　　洛缪意味深长的一笑。

　　歌姬啊！可是最卑贱且无足轻重的下等人。

　　她慢慢起身，美眸中映着光，熠熠如星子：“你叫什么名字？”

　　洛缪的笑容落在聂无双眼中，极其讽刺，她们一个国破，一个家亡，同样寄人篱下，按道理该是一般狼狈，可为何面前的人依然尊贵，她却只能换姓更名，忍辱负重的苟且偷生。

　　有那么一刹那，聂无双觉得自己从未这样低入尘埃。

　　她深深傲骨，觉得那抹笑甚是刺眼，压下心中莫名觉着低她一等的不适感，一字一顿说道：“妾身叫聂无双，但我从前还有一个名字，缪—芊—芊，离国大司徒缪卫城之女。”

　　曾经的她亦高高在上，不仅花容月貌，知书达礼，更倾国倾城，是离国第一美人。

　　萧凤青的眼眸忽然眯起，这是他极不高兴的神情，宫内眼线密布，她擅自暴露身份很可能会打乱他与皇兄的计划。

　　聂无双却不看他，一双流光潋滟的美眸只看着面前的洛缪。

　　洛缪忽地一笑：“原来是你，早听闻离国有位大美人，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若是别人说这话，或许还受用，但从洛缪口中说出来，聂无双只觉极其讽刺，仿佛被她刻意嘲笑一般，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气氛有些尴尬。

　　萧凤青起身来到洛缪身侧，隐隐遮住聂无双的目光，“聂美人路径此地，是打算去找皇兄吗？莫要再这耽误了时辰才好。”

　　聂无双看到他眼中犀利的警告，黯然神伤，勉强笑道：“若不是王爷提醒，妾身都快忘了，既如此，妾身先告退了。”

　　她微微俯了俯身，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萧凤青这才回身笑道：“公主，我们接着聊，你还没品尝我给你带回的酒……”

　　洛缪看着聂无双纤弱的身影在花木扶疏的小径消失，默默站了一会，这才回到了桌旁坐下，与萧凤青谈笑风生。

　　隐隐笑声随风落入聂无双耳中，不知不觉她扣紧手指，那尖锐的指甲深深印入了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