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缪低头看了眼身侧的小人儿,察觉他情绪有几分低落,不免觉得他怕是又想起湖底的伤心事了,便想着转移他的注意力,伸出手念起法诀,手中淡蓝色的光芒越聚越多,待散去之后手里便出现了一支花,“鲤儿你看,这是我在凡间看见的花,叫白扶桑,凡人说它代表了相知相遇,就好像我们一样,但凡花花期很短,几日便会凋落,所以我用灵力幻化了这朵花,无需浇灌,它也能永不凋败。”
洛缪说着把花塞进鲤儿手中,他呐呐的盯着花看了许久,“送给我的?”
洛缪点头笑道:“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她,知道吗?”
鲤儿看了看她,点点头又垂眸看着花沉默不语,洛缪摸摸他的脑袋,也没在说话,看向远处若有所思,其实她送这朵花,多少有点告别的意思,她不知道她还能待多久,只是希望她走之后,鲤儿依然能快快乐乐的长大,这朵花,就当做是她留下的念想吧。
鲤儿不知洛缪的真实想法,低着头,忍着眼里的湿意不想被她发现,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个礼物,很简单,但他很喜欢,阳光折射在身上,释放着暖意,温暖了他的心弦,他忽然明白,为何洛缪会如此喜欢阳光了。
曾经因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不堪折磨,他听闻鱼离了水便会死去,于是想跃出太湖水面但求一死,但他终究舍不得娘亲,虽然娘亲对他没那么好,可他还是舍不得,没料到他终有一日还是上了岸,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因为洛缪在湖底给他描述外界的精彩,让他忍不住想亲眼看看,所以在洛缪提出要带他出太湖时,他没有拒绝。
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出了太湖会不会真的死去,只是因为对方是她,他不想扫她的兴,即便湖面是刀山火海,他也愿意一跃而起……事实上,出了水面他没发生丝毫不适,鲤儿忽然有些自嘲,他果然是个异类!看着手里的花,他穆然生出一种他配不上它的感觉。
鲤儿不免有些低落,抬头见洛缪望着远处发呆,不由问道:“缪姐姐在想什么?”
洛缪垂眉沉思了片刻,淡淡抿唇:“在想家。”归墟之地也算得是她的家吧。
鲤儿闻言心下一紧,牵着洛缪的手不自觉握紧,面上一阵平静,但心底早已乱作一团,似有千言万语,酝酿了良久,却只是小心吐出一句,“你想回家了?”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她是不是想丢下他了。
洛缪没有立刻回话,她不知要如何开口,蹉跎了半晌,她轻轻笑道:“我好像忘记回家的路了,所以暂时不会走。”
鲤儿依旧一言不发的盯着她,心底并没有舒缓半分,人怎么会忘记回家的路呢?!但是她这么说,他也信了,鲤儿心底莫名的开始祈求,希望洛缪永远不要‘回想起’回家的路,这样,她就能一直陪着他了。
就这般又过了几日,那日的话题有些过于沉闷,俩人都默契的没在提起,洛缪又和之前一般到处吃喝玩乐,有时会顺便偷带上了鲤儿,替他掩去容貌换上正常孩童的样子,穿梭在热闹的街头,鲤儿本以为俩人能这般愉快的相处下去,可半月余后,太湖边出现了一个女人,发生了一件事,令人始料未及。
那日他本在太湖边等待洛缪玩耍归来,最近娘亲知晓他偷上太湖,大发雷霆,对他的管教愈发严厉,甚至逼他用药沉睡,好在洛缪近月余对他的治疗,令这般药物对他起不了作用,在他装睡后娘亲一离开,他便又偷偷跑了出来。
他上了太湖,不到片刻,身后便出现了那个女人的影子,他确定他从未见过此人,却从她眼里看见了憎恨,她眉毛如波浪皱起,手紧紧掐捻着,好像恨不得把他撕得粉碎!